但他曾经的学生,似乎对此不屑。
张药抬头看了一眼玉霖,她仍然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缰绳,手指上的刑伤,经修养后已逐渐愈好,但关节处已然变形,师承自赵河明的那一手虎爪书,她平生应该再也写不了了。
幸好张药是个死了一半的人,心如死灰,无情无欲,不然对于这一桩师生决裂的公案,应该也有意一断。
他正想着,三大殿的残影间,行来两个人影。
一人身着官服,却蓬头垢面,一人虽跛脚,勉力跟随,却是周身官服一丝不苟,亦步亦趋地,为那蓬头人撑着雪伞。
神武门上的众官忙下车下马,一齐迎上。
众人相互见礼,吴隆仪拱手道:“贺赵刑书脱困。”
赵河明作揖道:“此次得以脱困,多劳许掌印庇护,否则,赵某性命已断。”
吴陇仪侧身,与随赵河明而来的许颂年见礼,“许掌印高义。”
许颂年忙低身于吴陇仪的手下,“奴婢何敢,都是天恩浩荡,诸位大人,谢陛下的恩典吧
“
他说完朝后退了一步,仍然极尽恭敬之态,其形滴水不漏。
在场众官,虽多恨宦官滥权,无孔不入,多年来在盐粮两道,河海两运上,滋臭生蛀,但眼见许颂年这恭谨之状,也不得不拱手应付还礼。
“奴婢御前还有未完的差事,就将刑书大人,送至此处了。”
赵河明再谢:“有劳掌印。”
“不敢,不敢……”
许颂年说完这句话,行礼告退,仍然撑着那把雪伞,一深一浅地走近了雪暮里。
玉霖垂下头,轻轻拉了拉马缰,张药的胳膊也跟着一晃。
张药抬头:“做什么。”
“没甚,让你牵马,回家了。”
张药没说什么,牵马掉头。
谁知马蹄刚踩出去几步,却听背后传来赵河明的声音。
“张指挥使,请略站一站。”
玉霖并没有回头,张药也没有停步。
谁成想,赵河明却弃掉神武门前所有的官员,不顾官仪地一路追至玉霖的马前。
他多日未梳洗,本就一身凌乱,如今立在雪地里喘息不止,更显得狼狈不堪,但他仍然全了礼数,向张药行礼道:“请容河明,与小浮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