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皮肉牵拉,嘴角上扯,这算是想笑吧。
张药有些怀疑,在马下偷抬起手,捏了一把下颚。
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那张脸,当街笑起来只会更陷灾祸,甚至吓退幼童弱妇,于是他只能道:“你声音哑了,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谁想马上的人竟真的清开嗓子,为他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这个人,活在世上挺好的。”
张药唇角扯动,可惜玉霖人在马上,看不见他的面容。
周遭路人又离得太远。身边只有一匹无知的马,初见他由衷的笑容,却也只知喷扑鼻息。
算了,也好。
张药拽住缰绳,脚下生风越走越快,不知不觉,已走到神武门前。
已近黄昏,行人大多归家。
神武门前的贩夫走卒也都各自挑摊回家,满地的寒树冷影,在熹微的白日余光里,瑟瑟晃动。
然而门前却停着数辆官家马车。
正中一辆属赵河明,两旁分停着大理寺卿毛蘅,都察院总宪吴隆仪的车驾,再往两侧,是刑科给事中韩渐,以及刑部众部官,这些人年岁轻,多数未坐车,披着斗篷,带着兜帽,迎风披雪,坐于马背上。
雪中天寒地冻,车上帘幕和马上的袍衫,皆在雪风里阵阵瑟颤。
而各家家仆却皆衣冠整肃,垂手静立,远望着尚未落锁的神武门。
张药手中的缰绳微紧,与此同时,头顶传来玉霖的声音。
“停一下。”
张药顿住脚步,抬头见玉霖正侧头望着不远处的一排马车。
“赵河明的命真好。”
张药将缰绳在手上绕了一圈,“怎么说?”
“为人不仁,为臣不直,为师不慈,为亲……”
她的话没有说完,张药却觉得,自己手中的缰绳越勒越紧,不禁道:“不要那样狠拉缰绳,你的手还没好。”
玉霖“哼笑”了一声,倒是没在意张药的话,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可他仍是百官之伞。”
张药其实有些不解,赵河明算不算一个好人,他尚不好定论,毕竟他自己就是“行如猪狗,淫恶不可恕,万死难赎罪。”
的人,但是,这么多年来,张药冷眼冷情地看着梁京官场,脏的臭的见得都不少,要说做官,赵河明其实做得不错,有这样的官声,也算名副其实。
但他曾经的学生,似乎对此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