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舟想不明白,可如若他不下杀令,镇抚司的这些人又怎么办,抗旨的罪名怎么抗?
“难怪你那么想死……”
他暗暗说完这句话,侧头对那缇骑道:“杀!”
墙内,张药带着众船工迎面破开了清荣殿最西面的配殿殿门,太子遗族的女眷和子女并宫人正全部聚集在配殿内,见张药一身玄衣的进来,顿时惊叫出声。太子长子吴绍旋即起身,挡在众人面前道:“你们想杀的无非是我和我弟弟。”
他说完,一把拽过身旁的太子次子,对张药道:“给我一把刀,我现在就杀了他,然后在上差面前立即自尽。你们放了女眷,放了这些无辜的宫人!”
太子次子吴道刹时哭出声来,谁想却听兄长道:“不准哭!你我早就该死了!”
张药翻了个白眼,抬手撑住摇摇欲坠的门框。
“杀个屁,都出来!”
吴绍一怔,“你,你说什么?”
老船工见此忙从张药身后转出,上前道:“殿下不要害怕,他是恩人的人,是来救我们的,殿下快带着娘娘们出来,跟我们走吧。”
吴绍这才松开了吴道,转身扶起一年老的女眷,对众人道:“快……快起来,快起来跟他们走!”
宫人们扶着孱弱的遗族女眷们从殿门中鱼贯而出,玉霖立在殿阶下,冲众人招手道:“刮的东风,你们不要乱,朝南面的大门去!”
张药待最后一个宫人奔出殿门,旋即松手,门框应声倒在他脚边。
阶下玉霖惊道:“张药!”
张药朝阶下看去,玉霖还是那身囚衣,发飞人乱,脸熏得像块黑炭。
“我没死。”
他踢开脚边的门框,续道:“你抹把脸,带他们过去,我找件趁手的去破门。”
绕墙沟外,毛蘅颤颤地跪倒在沟前,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骑来的马极不安分的在水边逡巡。
“天啊!这么冷的四月,为什么会起火啊!救火的人呢!人呢!”
韩渐忙搀他起身,“大人先起来,此处还是太险了,您有年纪,还是再退些吧!”
毛蘅哭喊道:“你们今天把我叫出城来,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场火啊!先太子的遗族都在里面啊!天啊天啊,快救人啊!快去找人来救命啊!”
吴陇仪静静地望着对面的大门,忽的听倒了一声撞击声,忙拉住毛蘅。
“老伙计,你听!”
咚——
咚咚——
接着又是接连几声,毛蘅忙道:“活着……人活着。”
说完就要往沟里去,终是被韩渐一把拦住。
“您千万别下去啊!”
此时门内,张药正扛着一根烧塌下来的粗梁,带着众船工,拼命地撞击着大门,火已渐来,浓烟熏得本就饥病交加的众人喘息不止。
玉霖看着木屑盈飞的门扇道:“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