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霖笑道:“我还没有吃到,今年秋天的李公桃呢,我……是真不想死啊……”
吴陇仪立即召来一番役,令道:“去城里问,哪里能寻到鲜桃……”
“不用了。”
玉霖垂头笑了笑:“再好的桃子,都比不过秋天南方运来的李公桃。我这人口味挑剔,死前就更不想将就了。”
她说完,高高地举起双手,铁镣垂下,晃荡在她的头顶。她尽力地舒展开身子,有些荒唐地,当众撑了一个懒腰。
然而手刚刚垂下,眼底就泛起一阵潮热。
忍了整整两个时辰,没漏一丝破绽,她尽力了,可她真的好难过。
她要死了,且她没有办法再像去年那样,亲自救她自己了。
她很想哭,很想已然记不起样貌的母亲,很想刘氏,很想她们真的化过神灵,来刑场上,救她一命。
吴陇仪看见了玉霖眼底的眼泪,甚是不忍,然而前面已有人催行,他也只得道:“走吧。”
说着轻轻拍了拍玉霖的肩膀:又道:“若你还有要交代的事,刑前……皆可告诉我。”
玉霖点头:“好,多谢总宪大人。”
吴陇仪撇过头,暗叹了一声,方令道:“带走。”
也许是天色尚早,道上并没有太多的行人。
解囚的队伍带着玉霖静静地朝皮场庙前行,下了大半个四月的大雨虽停了,天却冷得越发厉害,行在前头的差役忍不住看了看天空,轻道:“怎么风一停,就起雾了啊。”
“这就是天太冷了。”
“哦,那……会不会下雪啊。”
这一声刚说完,身旁立马有人提醒那说话的人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两个番役的话音刚落,行在前面的番役忽然顿住了脚步。
“这……”
吴陇仪忙问道:“怎么了?”
玉霖抬起头,她眼神太差了,除了看见大片大片不知道何时而起春雾,便再看不见其余任何事物。然而就在这一片迷魂之中,她却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她无比熟悉的马嘶声。
透骨龙?
是透骨龙吗?
玉霖喉咙一热,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确认那马嘶的来处,急促的马蹄声便已从前面传来,顷刻之间就已经逼到了一行人面前。
玉霖朝前行了两步,一匹白马猛地从冷雾间破出,马蹄高扬,一下子就撂倒了行在最前面的两个番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