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值得。”
玉霖含笑道:“但我没有办法。你位高而我卑微,要伤你三分,我只能去死。不光我如此,所有想要向你们讨一点公道的微末之人,都得付这样的代价,我已算有幸,不幸的人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赵河明朝玉霖膝行一步,“我没有想杀你,我……”
“我知道。”
玉霖点了点头:“你今日想救我。可是你很难过吧。”
赵河明眉心一阵刺痛,玉霖偏头望向他,面上喜收悲露,“就算你解下你这一身的官袍,你也护不了我。”
赵河明哽咽道:“你非得把我的心诛透吗玉霖……”
玉霖没在意他的话,平声续道:“你知道你们判决刘氏的公堂上,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身为大梁的司法官,我坐在堂上看着你们刑逼她去认一个她根本不懂的罪名,我有绝望过吗?”
赵河明无言以对。
玉霖撑着地面,缓缓地站起身。
冰冷的械具随着她的动作,窸窸窣窣地摩挲着地面,那声音脆弱,却又刺痛了赵河明的耳心。
玉霖转向吴陇仪,抬袖抹了一把脸,“天子只说凌迟,没说剐我几刀,既是即刑,想来当下也不堪详议……”
她说着顿了顿,哽声道:“少剐我几刀吧。”
吴陇仪错愕一怔。
“你啊你……哎。”
说着竟也哽咽了,转身向毛蘅走了几步:“毛卿大人……”
毛蘅冲他摆了摆手,“不用说了,三十六刀为最轻,就行此刑,刑后天子问责,我来写条呈。”
“多谢。”
玉霖站在不远处,向毛蘅行了一礼,随后又向吴陇仪道:“走吧。”
此刻天光破云,风吹流雾,变化莫测。
百官渐次从神武门中散出,玉霖被禁军押解,行在群臣最末。
吴陇仪陪玉霖一道走出神武门,眼看百官各蹬车马而去,不过一刻,门前就散得只剩下玉霖和监刑解囚的队伍了。
玉霖静静地望着头顶的天空,长天高风不存云,天幕湛蓝,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若有观音在世啊……”玉霖轻声呢喃。
吴陇仪侧头问道:“你说什么?”
玉霖笑道:“我还没有吃到,今年秋天的李公桃呢,我……是真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