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霖沉默须臾,忽看着张药笑了笑,“我觉得你好荒唐。”
“哪里荒唐?”
“你不痛吗?”
玉霖看着张药的伤口,“我觉得好痛。去年刑部对我用刑的时候,我是又哭又叫,一点体面都没有给自己留。我不信你是铁人,一点知觉都没有。”
“你是你,我是我。”
张药说着单手拉拢衣襟,朝玉霖走近了半步,再道:“你没有罪,你哭叫能得老天垂怜。我不一样。我若哭叫,当狗放屁,天地不容。”
他说完这番把自己戳了透穿的狠话,人也与玉霖插肩而过,随后大步走向皮场庙的大门,抬臂一把推开了门板。
玉霖身后的灯盏顿时全部被吹灭,火盆里的火将玉霖和神像的影子舞如鬼魅。
她还在想那句:“我若哭叫,当狗放屁,天地不容。”
耳边却再度传来张药的声音:“玉霖我信你。”
玉霖抬起头,但见门前的张药也正望向她。
“放心,你后面还要用我,我不会在这个地方,把血流干。”
玉霖苦笑了一声:“你这样说我可能会心疼你。”
张药却道:“我知道这是骗我的。”
玉霖无言以对。
“但无所谓。”
张药的声音平和了下来,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
“回家吧玉霖。我等你来教我,如何让世人知道,当今天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次日,天子入了文渊阁,在阁中召见赵汉元。
这一日的天阴得很厉害,地上返潮,连石砖上都渗除了水珠子,天上却吹不起一丝风,梁京各处都闷得厉害,文渊阁内自不必提,门户虽已大开,仍闷得人喘不上气。杜灵若当值伺候,他一向比旁人灵性,见奉明帝身上不痛快,便借奉茶近身劝道:“要不,把陛下养的那只雀儿给挂到廊下头,陛下好久没有亲自赏它米粒子了。”
奉明帝笑道:“你倒乖觉,你照你说的行。”
说完转向赵汉元,“赵阁老也跟朕去廊下站一站?”
赵汉元忙道:“是,老臣侍奉陛下。”
二人说着就往文渊阁外面走,奉明帝随口问了一句:“河明身上的伤好了吗?”
赵汉元应道:“陛下赏他的教训,他记得深。”
奉明帝笑了一声:“说这些。朕是问他,他伤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