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渐发问,“江府吗?”
“不止。”
“那就是他江府背后的赵家!”
不止啊。
玉霖心中暗喊。
与此同时,她本想解得再深一点,再绝一点,把那幕后的最后一个人,直接点明。
但人在道中,四下人来人往,玉霖一为不妥,二也为不忍。
韩渐低头,忽地轻笑了一声,“那个叫郑易之的贡生,的确是没有根基的人,但也不是他们想冤枉就冤枉,想用来顶罪就用来顶罪。我明白……”
他叹了一声,望向头顶的青天,“这偌大梁京没人认识他,我也是昨日才记下他的姓名,没人会理他的死活。所以……”
他顿了顿,似乎也有些犹豫,不得不逼自己一把,才能说得出来。
“所以我一定要管。”
“管了就会死。”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这么‘死’的。我明知我斗不过我老师,我还是去管刘氏的案子,我……”
“你死是因为你和刘氏是女人!是因为她杀夫!而你欺君!”
玉霖所有的话都被这一句堵了回去。
真坦率,也真伤人。而玉霖被刺伤的同时,也觉得韩渐可怜。
在士大夫的家中的确是男尊女卑,而家天下中是君贵人卑,所以说起来,大家都一样。
“其实你我都一样。”
韩渐听玉霖说完,声音陡提:“怎么可能一样?我行的是正道,救的是国家栋梁,我没有罪。玉姑娘,你也曾是司法官,你该知道这天下是有王法的!”
不知道为什么,玉霖脑子里闪过了张药常说的那一句:“你放屁。”
有的时候再精致的文言,也只能粉饰太平,人需要一些粗俗的话,来醍醐灌顶。
玉霖时常看见,被她“浇透”的张药,沉默地坐在一滩冷水之间。
很奇怪,张药从不审判玉霖,从来不说:“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如何如何。”
这样的话。他厌恶着玉霖所看透的世道。他以自己的“死意”向玉霖证实:她是对的,她没有错,这官场当真恶心,这人世的确不公,而她玉霖不甘心,蜉蝣撼树却也绝处逢生,她很好,她是一个应该被好好对待的好姑娘。
因此就算玉霖曾结交无数男子,喝酒谈天游刃有余,却独独和张药做不成朋友。
怎么能只和张药为友呢?
怎么能只和那个护下她心灵的人为友呢?况且他皮囊不错,他明明配得上玉霖自我阉割了很久的欲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