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这句话,玉霖即明白,毫无疑问,张药又想死了。
“把文章给我。”
“好……”
杜灵若递上文章,玉霖接过,索性就院门前蹲下,敛住心神,只沉吟须臾,便开口析道:“这篇文章,取题自《四书》,不出意外,正应春闱第一场。春闱所用连使纸,而这张纸是姑田生宣,若张药是从贡院中将之带出,那这就是夹带舞弊的实证。”
“天啊……”
杜灵若倒吸一口凉气,“药哥为什么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他……他疯了吗?”
玉霖道:“因为这纸张上的文章,是阿悯姐姐写的。”
“什么!?”
杜灵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竭力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玉霖道:“以后再告诉你。”
“好……以后说,可是……”
杜灵若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又问道:“阿悯姐姐为什么要帮贡生舞弊?她是观音啊,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杜灵若说及观音,玉霖的思绪忽飘飞至那也的水门关城楼上,那夜里,张药合着她的声音,迎向城楼高风,一道念起:“若有观音在世,何弃你我于炼狱,何令你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早就放弃向神灵求救,可是他说:“我求你了。”
玉霖垂下眼睑,地上的灰尘打着转儿萦绕在她裙边,像一片落地的云,托着她的肉体凡胎。
她眼眶酸热。
她不忍。
“冷静下来。”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心内自语:“理清楚,理清楚眼前的事,才能去下伏棋。”
想到此处,她扼住杜灵若的虎口。
“杜灵若。”
“啊?”
“别慌,你想想,如果阿悯姐姐根本不知道,这篇文章是写来做什么的呢?”
杜灵若心惊胆战,声音也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有人骗她写……”
玉霖“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你还记得,碧洪茶社的那场诗会吗?”
“诗会……”
杜灵若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江家恨不得把满城的文人都……等一下,江家……江崇山!”
玉霖的手指猛然收紧,接着问道:“舞弊的人是他吗?”
杜灵若应道:“是,但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贡生,但我不认识,应该不是梁京本府出身。”
“不是本府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