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下马碑已至,百官群集,刑凳和刑杖也已备好。
不多时,许颂年也撑着伞从内廷走了出来。
赵河明被李寒舟带至刑凳前,他是刑部尚书,又是阁臣,李寒舟倒是没让他下跪,只让他立候,自己走到张药和许颂年面前,听最后的一道令。
难得,今日司礼监监刑,镇抚司行刑,内阁臣受刑。
百官各有立场,各有所仰,此时无不伸长了脖子,欲看此局究竟何解。
“指挥使,怎么打?”
张药看了一眼立在刑凳前的赵河明,对李寒舟道:“你退几步。”
“是。”
李寒舟一退就退了十米开外,张药这才转向许颂年,重复李寒舟的话:“怎么打?”
许颂年道:“在金门上你没听见吗?着实。”
张药道:“那就是生死由天?”
许颂年点了点头。
“如果他死了呢?”
张药平静地发问。
许颂年看了一眼赵河明,却不忍回答张药。
谁想,张药自解道:“就像那年秋天一样,说天子施恩,而我张药无情。把我交代出去,反正我很难被弄死。”
许颂年收回目光,“不用你担。你让镇抚司留情,陛下那里,我先担着。”
张药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他垂下头,甚至想要干呕。
许颂年忙道:“你怎么了?”
张药没有回答,许颂年看着他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忧。
杖责官员,是张药早就做习惯了的事,从前他干净利落,着实便是着实,他根本不会多问。
“你到底在想什么?”
张药转过身,径直走向赵河明。
赵河明见他过来,也不顾周身湿透,刑凳潮湿,侧坐于边沿,双手覆膝道:“陛下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陛下没有,但我有。”
赵河明抬头看向张药:“请赐教。”
张药走近赵河明,百官群议在耳,他却像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庆阳墙的事,已有陆昭担下罪名,你本可以不开口。”
赵河明低头一笑,“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已经开口了。杀我……和杀陆昭,对张指挥使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