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她似乎在向张悯撒娇,但又分毫不忸怩。
张悯明白,她在安抚自己。
“阿悯姐姐,我如果这点感知都没有,我也白担姐姐那一句‘功德万千,福报无数’。”
她说完牵着张悯的衣袖,曲膝半蹲下来,抬头看着张悯的面容,温声道:“我虽有很多疑惑未解,但姐姐的情,我领。”
张悯隔着衣袖一把握住玉霖的手,切声道:“那你可以不要沾染庆阳墙的事吗?”
玉霖摇了摇头,远远地望向那七八具草席裹着的尸体,“我就是不喜欢私刑,就是看不得,他们手里有刀,就生杀予夺,以为拿人命做筏子,就能渡他们自己的劫。”
张悯道:“可你如今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姑娘,百姓……人命,这些责任都不该落在你身上,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一定要是受百姓供养的人,才能做这些事吗?”
张悯猛地怔住。
是时,一个身着青衣的姑娘跌跌撞撞地朝二人奔来。玉霖听见脚步声,转身一看,见人是刘影怜,身后还跟着宋饮冰。
“怎么了?”
刘影怜边跑边指着神武门的方向,一脸焦急。
玉霖看向跟来的宋饮冰,不及宋饮并开口,便问道:“师娘出事了吗?”
宋饮冰扶稳刘影怜的身子道:“是老师出事了。”
玉霖“嗯”了一声,看向神武门的方向,再回看刘影怜:“师娘去神武门了吗?”
刘影怜拼命点头。
玉霖应道:“没事,别慌。”
说完抬头问宋饮冰道:“宋师兄,你今日不在刑部吗?”
宋饮冰道:“今日休沐,不然我这会儿也在神武门前观刑,玉霖……”
宋饮冰有些迟疑,“我们都知道,刑部的人出事,最不该求助的就是你,我就更没脸开这个口了。陛下命镇抚司的张药杖责老师,师母那个性格你是明白的,在家中听见这件事如何坐得住,我和母亲都没能拦住她,影怜怕师母会吃亏,我才有这个脸,带着她来找你……”
“我明白。”
玉霖挽起乱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神武门去,回头只留下一句:“你替我送阿悯姐姐回家去,我过去看看。”
细雨之下,神武门前的石板浸得乌黑,赵河明被李寒舟等人架着,穿过神武门。
他官服已去,只剩一层单衣,此刻也已经被细雨渐渐浸透了。
初春的雨天真是有些冷,而赵河明从小到大,都是金贵的人,除衣去靴,不过半刻的功夫,就已经是手脚冰凉。他忍不住咳了一声,行在前面的张药回头看了他一眼。二人目光相合,赵河明不禁笑了一声:“让张指挥使看笑话了。”
李寒舟以为张药不会接话,谁知他竟答了一句:“有什么好笑的?”
赵河明微怔,又听张药道:“我笑不出来。”
说话间,下马碑已至,百官群集,刑凳和刑杖也已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