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一道旨意,你可能没有听过,但你可以去问一问张指挥使。”
“什么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气极,险些欺君,赶忙闭了嘴。
玉霖道:“陛下命我随时奉召。骂几句‘贱人’可以,伤我,不行。”
弓兵不得不闭了嘴,玉霖也没在搭理他,上前几步走到亭下,“哪一个人活着?”
余恩见是玉霖,忙挣着站起来,走到玉霖面前道:“玉姑娘又帮了我一次。”
玉霖没应这句话,复问道:“你刚才说哪一个人还活着。”
余恩扼袖,翻开了一卷草席。
席中躺着一个男子,身着内侍宫服,人已完全脱水,气息只剩得一丝。
“一碗粥米可救不了他。”
玉霖蹙眉。
余恩忙道:“姑娘何意?”
玉霖看了一眼身后的弓兵和洒扫夫,心知不是详解的时候,只轻声道:“此人被囚过,且囚禁时,水米皆断。致命的不是绝食,而是断水。成这般模样,不过三五日而已。”
玉霖刚说完,那人已经在众人眼前断了气。
僧人皆不忍见此景象,纷纷合掌垂目,暗诵《大般若经》。
弓兵在玉霖身后道:“叫你们这些人过来,便是要把这些尸体抬到司衙去。
玉霖脱口问道:“为何?”
“为何?”
弓兵笑骂道:“这是你该问的吗?还不干活!”
洒扫夫们忙拥上,七手八脚地将尸体搬上独轮车,互相帮忙套上拖绳。
玉霖站在人群之中,任凭旁人给她套上拖绳,她肩膀受过伤,稍一扯拽便疼得厉害。
余恩看着便要挎过她的拖绳,“我帮姑娘。”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营生。”
玉霖说完,用手勒住拖绳,避开伤处。
离行前仰头,朝西面的郊林看了一眼。
郊林之后,有一片殿宇,高墙围之,崇垣环绕,又引运河水作深渠,将之紧抱。
那便是庆阳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