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长明问,“还会再见吧?”
“下次已是十数年后。妖族见到他们时,渔人满头白发,仍划着他的船,钓客则病体支离,衣衫褴褛。”
谢真道,“原来世间风云起伏,钓客运道尽了,家财空散,亲族流离,年老了落得个凄凉下场。他本想一死了之,但想着还未见过神鱼,又舍不得闭眼。念着念着,倒也不觉难过了,索性就这么等着,日子还是过下去。”
长明点头:“这回总该见到了吧。”
“没有。”
谢真说,“到这就完了。”
“完了?”
长明愕然,“结尾呢?起承转合呢?哪有这样的故事啊!”
谢真:“其实,见不到也不奇怪吧?前头说,钓客拿不准他见到的是不是梦幻,也许本来就没有神鱼。”
长明:“……”
他大为不满,只想质问笔者写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谢真又道:“我看完也想,这笔记主人或许想讲个什么道理。故事末了有一句,妖族问那钓客,你若见到神鱼,是否就再无遗憾?钓客道,如今见不见到,已经不打紧了。”
“看来他也知道,写注解写到一半跑路,实在不负责任。”
长明刻薄道,“因而写个故事来告诉后人,就算最后啥也没得到,也不是全无意义?”
“很气人吧?世上就是有很多白费功夫的事情。”
谢真道,“但,没准在这中间又得了些别的收获,也说不定。”
长明一怔,转头看去,却见对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也不用这么……”他忽然找不到话了,半晌才说,“转弯抹角的。”
“不是你非要听故事?”
谢真一本正经道。
长明捞起溪中石片,流水沁凉,略微镇定他心神。胸中那一阵鼓噪倏忽而至,来去匆匆,仿佛羽翼振动,蓬勃轻盈,教他捉摸不透。
“所以,那注解上真有这个故事?”
他故作平静地反问。
“那是当然。”
谢真道,“我又不会编话本。”
他横剑在膝,此刻正抬手抿起被风稍稍拂乱的发梢。还是不变的端正神色,长明却知道这人此刻只怕正在发呆。
林间微风不比春日,只有夏热暑气,更无花香,可好似依旧熏人欲醉。
许久,长明忽说:“那渔人……”
谢真疑惑道:“什么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