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同定海神针,彻底击溃了孙婆婆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和不安。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悲苦和委屈,而是因为巨大的惊喜和感动。
她从椅子上滑下来,就要给两人磕头。
楚若涵和顾君泽同时起身,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婆婆,您这是做什么?”楚若涵急道,“您若是答应,便是帮了我的大忙,该是我谢您才对。”
“我答应,我答应!”孙婆婆攥着楚若涵的手,哭得像个孩子,“老婆子这辈子,能遇上夫人这样的好人,真是……真是祖上积德了!”
她愿意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让它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绽放出新的光彩。
而不是在这锦官城,被那些利欲熏心之徒,践踏碾碎,最后埋进尘埃里。
送孙婆婆回家的路,与来时截然不同。
方才还是车水马龙,锦绣铺陈的繁华大街,转过一个街角,便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巷子又窄又深,两旁的屋檐几乎要挨在一起,将天光切割得只剩下一条细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说不清的酸腐气。
脚下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积着污水,墙根下长满了青苔。
楚若涵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眉头微微蹙起。
这便是孙婆婆口中的“织女巷”,与一街之隔的流光溢彩,简直是天壤之别。
孙婆婆的家在巷子最深处。
一扇掉了漆的木门,用一根木棍从里面顶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屋里比外面更暗,光线昏沉。
墙壁被烟火熏得发黑,屋顶的角落结着蛛网,几处漏雨的地方用破瓦罐接着,里面已经积了半罐浑浊的雨水。
屋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和两条长凳。
“咳……咳咳……”
一阵压抑而微弱的咳嗽声,从里间的床上传来。
楚若涵跟着孙婆婆走了过去。
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蜡黄,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