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城前,国王达延的龙袍被身后文臣攥得发皱。
明黄的绸缎上沾着尘土,像是块能被随意丢弃的破布。
他被众人推搡着向前,靴底碾过沙砾,依稀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动静。
直到距离段志玄不足五步,两侧的武将突然松手。
达延踉跄着扑跪在地,膝盖撞在泥板上发出闷响,震得额头青筋直突突。
“吐谷浑国王达延芒结波。。。”
他高举着降书的手不住颤抖,因为惊惧,绢帛边缘被指节捏出褶皱,声音发颤:
“贸然触犯大唐天威,自认罪孽深重,现领文臣武将重归宗主麾下,唯祈天使怜惜国民忧苦,勿要妄动刀兵。”
狂风卷着他的高喊,掠过唐军阵列。
数万将士的呼吸声突然齐齐顿住,甲胄碰撞的脆响也消失不见,
属国献上降书,祈求宗主国收留。
如此庄严肃穆的场景,自然要与猎猎作响的唐旗一同,见证着这载入史册的一刻。
“所有罪责皆由达延一力承担!”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达延的额头重重磕倒在地。
当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段志玄的皂靴停在面前。
达延突然想起,允立老登曾踩着唐人商贩的头颅,怒斥这些中原狗玷污了咱们的土地。
可而今,六世八传的荣耀尽数毁于他一人之手,老登,你害惨了他!
等段志玄接过降书,达延身后一众文臣武将,纷纷伏拜于地,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一样。
山呼般的齐喝道:“臣等愿降!”
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郭孝恪看得直皱眉。
若不出所料,前几日这些人还在王宫里高呼着‘与大唐死战’,可今天跪得却一个比一个快。
这副德行,让他不由想起京城朝廷里软骨头,要不是他们极力阻拦,他又怎么会在长安蹉跎数年时光!
“进城,秋毫无犯!”
段志玄突然扬声高喊,振臂高挥得大手中满是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