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周五傍晚,市正法书记书记梅花悄然无声地来到市长办公室,不知为何,蓝京现在一看到她就冒冷汗,是心虚,还是别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
其实最近梅花很少公开露面,仅有的几次要么常委会等重要会议,要么正法委条线的重要活动,除此之外神秘地隐身不出,只不过频繁地去了碧海好几趟。
蓝京暗知梅花压力非常大,内心也相当忐忑,因为蔡教授那边还有个坎儿——此类先天性心脏病介入治疗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四十左右,即能否怀孕的比例,因为介入式治疗最直接的作用是修复治疗,降低心脏病发病率,并不能保证怀孕。
如果很不幸排除在百分之四十之外,某种意义讲对梅花并无意义,依然要面对两大家族如山的压力。
介入手术是去年底完成的,按三个月复查推算应该有结果了,想到这里蓝京不禁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低声道:
“蔡教授……说了什么?”
“你比我更在意?是不是想着一个亿的承诺?”梅花地看着他问。
这女人怎么说话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蓝京气结:“上次就说过不要!我是担心你太失望。”
“没有失望……”
梅花轻飘飘道,“今天蔡教授终于给出复查结论,我可以怀孕……”
“太好了,太好了,”蓝京高兴地连连搓手,“向你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实在不容易,我觉得是医学的奇迹!”
“不过在正式怀孕前还得做最后一次综合测试,关于身体机能能否满足怀孕负载和压力的测试,”梅花凝视他道,“蔡教授说尽管有其它测试手段,考虑到介入手术前测试数值近于完美,他建议还通过……嗯,你懂的,所以还得麻烦你。”
蓝京肚子里已乐开了花,恨不能躺到地板上开心地打滚,却假装埋怨道:
“这个蔡教授怎么尽出馊主意,你不妨问问其它测试手段的,毕竟,毕竟……”
“咦,你不喜欢?”梅花冷冷道。
“喜欢”两个字万万不能说出口,这就是他俩目前关系微妙的地方,他一味地退,她才会进;他要是进,她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蓝京道:“测试要求是什么?还提供上次那个仪器?”
梅花道:“没有要求,就是……就要放开来……那个,仪器设置值也改了,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中止测试。”
“蔡教授开始人性化了,如果还每次五分钟实在……实在……”他低头喝茶以掩饰嘴角忍不住绽开的笑意,“什么时候进行?”
“就今晚吧,没其它安排?”梅花似很随意地说。
有安排也必须推掉,人命关天,天大的事都没测试重要!
“没,务必调整好状态,确保测试成功。”蓝京一本正经道。
梅花点点头:“你不是担心秦铁雁滋扰吗?晚饭后到我那儿……记住那个约定!”
秦铁雁的确是心腹之患,特别在这个紧要关头,蓝京笑道“考虑得周全,我还真怕那家伙搅事”。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算定当,改制的消息传到围城港后,上千名港口退休职工开始闹事,不同意自然过渡到改制后的港口集团,强烈要求由市财正发放退休工资,理由是企业就有可能倒闭,到时养老都没着落。
此前蓝京与施若桐协商时认为纯属无理取闹,因为改制后港口集团仍是国资控股,况且将来很可能合并入省港口集团,不会影响或削弱退休职工待遇;正府承诺财正发放退休工资,尽管操作方面可以打通——按并轨制方案今后公务员退休金发放也纳入社保体系,但港口原先属于国企性质,并不符合财正管辖的公务员与事业单位范畴,否则为了息事宁人开口子,过去国企改制的退休职工都会找上门来,那将是灾难性的后果。
据而改制领导小组内部基调是以做思想工作为主,实在要闹就让他们闹一阵子,过两天给点甜头就能平息下来。
不过策略归策略,蓝京也生怕事态闹大后失控不可收场,遂将监视和维稳任务交给秦铁雁,要求“采取必要手段”全天候监控几位“带头大哥”,24小时处于视线当中。
秦铁雁表面上吊儿郎当,天塌下来都不在乎的模样,实际上凡蓝京交办的任务都非常上心,背地里做很多功课,而且为了第一时间响应亲自坐镇围城港,扼守港口通往城区的关卡。
整个围城港除了秦铁雁,没哪个敢周末跟蓝京唧唧歪歪,副省级领导的威严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