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光武一恍惚,良久道:
“蓝书计真想追究?”
“苏书计觉得我蓝京是容易放弃的人?”蓝京反问道。
苏光武沉吟片刻,道:
“自从我到紫寺当纪委书计起,有两三位市主要领导碰头,有今天这样五六位常委,也有常委会正式研究讨论对处级领导实施双规,无论分歧有多严重、意见是否一致却没发生过泄密事件,我没有影射谁,但种种迹象指向非常明显,只是同志们都不想招惹麻烦……”
蓝京叹了口气:“如果一个班子所有同志都明哲保身,集体领导便失去了意义。”
“我理解蓝书计的意思,可……”苏光武摇头苦笑,“怎么说呢现实总是残酷的,拿罗泓来讲,千古艰难唯一死,真要痛下决心也是很难的,除非他感觉顶不住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蓝京突然来了一句,然后道,“先存档吧,请苏书计放心,只要蓝京在紫寺一天,就不允许留有悬案。”
随着罗泓的死,炉山一系列案子迅速进入收尾阶段,陈车行的秘书纪建涛、罗泓的前秘书蒋准,唐新镇前派出所长盛礼成、副所长祁辉等均受到刑事或党纪处理。
眼看空出县长位子,高楚天又蠢蠢欲动重提基层区县领导班子人事调整事宜,蓝京却稳如泰山说等市委组织部长到位再议,人事专题常委会不可能出现组织部长缺席的情况。
高楚天说那就赶紧向省委推荐组织部长人选,之前我已说了两位。
蓝京从容道等省委正式提上日程时再定不迟,太早的话对当事人压力太大,变数也多。
说得滴水不漏,高楚天挑不出瑕疵只得悻悻而去。
时间过得飞快,国庆节之后大西北早早进入萧瑟的深秋,在强劲的西北风裹挟之下漫天沙尘暴席卷而至,这是城北新区大开放的第一场大考,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栽种的防护林、万亩花海、万亩大草原等能否抵御大自然的考验,所有人的心都悬到嗓子眼,蓝京更不敢怠慢亲自来到管委会督阵。
也就在尘土飞扬当中,蓝京接到容小姐的电话,简简单单说:
“汪老死了。”
四个字令得蓝京百感交集,思绪顿时飞到衡芳、佑宁、铜关……刀光剑影的较量,冰冷无情的算计,残酷血腥的厮杀,到这一刻轧然而止,仿佛所有一切都丧失了意义。
“死了好,他早该死了!”蓝京道。
容小姐似也有解脱之感:“是啊终于死了,然后我掌握的信息是其子女、主要亲戚全部移居米国,在此过程中有关部门虽全盘掌握但没制止,汪家大院……以后在京都不复存在。”
蓝京道:“浅浅,此时此刻我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因为我,我们没能打败他,他只不过输给了时间,真正倒下的舅舅,他的信仰以及整个身心都垮了。”
“说明人终究很渺小,强煞了最终也是一碚黄土,”容小姐道,“念老……念老的事我很抱歉……”
“不,与你无关,”蓝京道,“打败他的不是汪老,也不是骆广庆,他的理想和理念在坚如磐石的体制面前撞得粉身碎骨,从这个角度讲,云家旭、傅冰、燕家大院帮与不帮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