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天龙立即意识到刚才唐突了,赶紧道:“我表述不对,我词不达意……古书计,我担心柯华——之前他在我面前流露过,生怕对玖马山事件负最终责任,正如老万和庐陵平争先恐后乱咬乱说,甚至还提到古书计……”
古景平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心里自然知道老万一直咬到骆广庆,那又怎样?没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指控局委员以上领导,审讯人员压根不敢记录。
“柯华为了自保,减轻其它经济罪责,有可能把交待重点放到玖马山,觉得卷入的人越多级别越高,他也就越安全,所以,”苗天华扑朔迷离地说,“有必要让柯华认识到承认自身经济问题才是重点,毕竟还有比乡间别墅和奢侈品更严重的问题没被查出来……”
意思呼之欲出,却又朦朦胧胧隔了一层纱,这才是省委常委在局委员面前说话的正确语境。
古景平表情稍许缓和,停顿片刻道:
“我知道了……从明天起你不要再打电话,也别动辄跑到南疆,保持一定的距离。”
苗天龙神色一黯,低下头道:“听从古书计指示。”
当晚,骆家大院。
骆广庆的书房在二楼,其设计独特之处是共有三扇门,一是从楼梯上来后朝着走廊的正门,二是推南面小门是前阳台,三是后门小门对着后院小花园,家人掌握骆广庆的规律:
凡心情好、有了高兴的事时站在前阳台;遇到困难或挫折时则到后阳台。
有时能一动不动站一个小时,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官至正国,某种意义都很孤独,因为他所碰到的难题往往没有可参考、可借鉴的例子,也没人能够真正站到他的角度去权衡谋划。
——为什么古往今来谋士都没有好下场,原因在于他们必须将自己置于大人物的情境来考虑问题,换而言之就把自己当作“主子”,久而久之便产生两种可怕的隐患,一是心态不知不觉发生扭曲,认为自己真是大人物或完全可以成为大人物;二是把大人物的心理及隐秘完全摸透了,试想这样的谋士岂不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人?
今晚骆广庆手捧紫砂壶站在书房后阳台,京都初秋的晚风略有凉意,他却只披件外套久久伫立。
突然间书桌上电铃响了,是悦耳婉转的钢琴声,每当这个时候家人轻易不会打扰其思路,可见有了急事,骆广庆微微皱眉回到桌前按下接听键问:
“什么?”
爱人道:“书欣来了,一定要见你。”
骆书欣是骆广庆最小的妹妹,即高楚天的母亲,在骆家大院她是很少几位能够不事先联系直接上门,而且只要骆广庆在家必定亲自接待的VIP贵宾。
究其原因,是骆书欣在骆广庆几个重要阶段给予最强力的支持。
论出身,放眼京都范围内骆家不算显赫,骆老爷子没经历过长征(这是党内老一辈最看重的),三大战役时负责后勤,抗美援朝时已转到部委当行正,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落实正策时才享受副部待遇,在将才济济的京都真算不上啥回事儿。
骆老爷子共四个子女,骆广庆是老二,上面有哥哥骆广石下面有弟弟骆广数,小妹骆书欣作为唯一女孩倒最受宠爱——骆老爷子原想取“石庆数马”,可惜生了女儿,女孩子名字里不能有“马”,故而也是缺撼。
老爷子官虽做得不大,活动能力挺强,张罗着四个子女都进了钟直机关,而且发展不错,骆广石、骆广庆兄弟已做到厅级,骆广数、骆书欣兄妹则为处级且列入组织考察序列,晋升有望。
就在这节骨眼上,京都高层突然内部传达一条规则,也可算作自我约束的禁令,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