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丁宁这一份顿悟逐渐褪去,赵青倏地向前一步,指尖银辉轻扫,破碎窗棂间漏进的寒风竟凝成一卷卷实质的冰绡,绡上天然纹路恰是《太虚种玉诀》第一重心法。
长孙浅雪收起神念,避开目光,作为昔年天赋最为高绝的修行者之一,以及公孙家的大小姐,她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与坚持,绝不会在主人所不允许的情况下,窥探其传下的功法。
即便这《太虚种玉诀》似乎高明到了极致,有着彻底颠覆整个天地的惊人能力,且在冥冥之中流露出的几分气机中,仿若跟《九幽剑诀》自然相融,两者匹配度奇高,亦是不为所动。
不过,从实际的角度出发,共计十八重的《太虚种玉诀》,每一重的字数均是前一重的翻倍,全篇高达160亿字有余,开头看上去容易转修,可不意味着后面同样如此。
如此骇人听闻、或可打破史上最长功法记录的总字数,其实并不算太夸张,因为它虽是“魔种”培育种植之术的最新成果,可却融入了一系列复杂“基因编辑”调控的技艺,从而实现了巨大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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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还是《九死蚕》与《九幽剑诀》均为昔年的幽帝所创,境界并不亚于赵青,故而在立意与道韵上颇有所共通之处,以至于让丁宁、长孙浅雪两人,成了当世修习此功的最佳人选。
“你打算依旧居住在这家酒铺里?骊陵君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在这梧桐落吃了个大亏,必然会在日后想尽办法报复回来。”
赵青深深看了丁宁一眼,明晓对方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将这第一重的功诀入了门,不禁心生欣慰,淡淡开口道:“既然你不想搬走,而骊陵君却盯上了这里,那我便让他死。”
“直接杀了他?”丁宁怀抱着酒坛发问。
赵青点了点头。
见到她竟是来真的,丁宁亦是目光微凝,心中暗自思忖,推算起了此举的可行性。
权贵门阀的府邸宅院,动辄规模宏大、豪奢至极,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彰显了自身的权势、财力,与它跟平民百姓间的等级差距,里面不仅布有诸多能辅助修行的阵法,还能营造出有利于己方的主场战斗优势。
尤其是像骊陵君府这等周回数里,修有多重院墙的深宅大院,简直与一座小型的皇城无异,实质上就相当于军事堡垒般的效用,内中护卫众多,修士如云,寻常刺客怕是连第一道防线都突破不了。
而以他对骊陵君的了解,对方在指派手下连犯数桩杀人大案后,肯定会有所忌惮,多半会选择闭门不出,以谢罪的名义躲在府中。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潜入骊陵君府并成功刺杀这名楚质子,难度怕是近乎于在戒备森严的军营之中,刺杀一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况且骊陵君身为名声广播的楚质子,一旦遇刺身死,或者仅是受伤被创,必定会引发秦楚两朝之间的微妙局势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当察觉到其府内有状况发生时,附近的长陵守军和角楼定然也会提供最为及时的支援。
就此事的风险而言,纵然不及救出大浮水牢中的林煮酒那么艰难,也不会相差得太多,可从收获上来看,却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兼之消除些许的隐患……这,是否有点得不偿失了?
虽然丁宁对骊陵君并无半分好感,亦知晓对方先前派人暗杀,实存了觊觎长孙浅雪之心,可这件事本是在自己进入白羊洞前引发,跟赵青这边丝毫无关,却是没必要让她也牵扯进来。
于是,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此事牵涉甚广,是否再考虑一二?”
“今日午时正刻,赤火从天而降,楚质子避之不及,遂毙命于府中。”
赵青没有继续多言,只是有如宣告般地提前道出了骊陵君的死期与丧生方式,在离开酒铺时忽地笑了笑:“到时候,你且远远看着便是。”
……
午间的日轮悬在质子府檐角时,二十七辆玄铁囚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飞了栖在照壁后的灰雀。钟证的额头抵着栅栏缝隙,血污糊住半张扭曲的脸,他试图用楚地俚语咒骂。
唾沫星子撞在隔音符阵上,炸成细碎的晶花。
不远处,骊陵君立在九阶鎏金台上,垂目望着阶下千余名门客,广袖中的手指正摩挲着徐福晨间新赠的墨玉扳指。
“诸君可闻腐木之味?”
他突然开口,嗓音裹着真元荡过中庭,激得众人腰间玉珏相撞,清越之音竟盖过囚车铁链的哗响,垂落的发丝间却有紫气流转,那是徐福丹药催发的生机外显。
千张楠木矮案沿着中轴线次第排开,案头青瓷盏中琥珀酒液映着门客们惊疑的面容。
“前日,本君偶得洞庭畔古木一株,本心中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