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年离职、病亡、甚至早已去世的人名,被一一剔除,空出的份额迅速补齐——不是以旧人回任,而是以朱标亲自挑选的新血填补。
文书如潮,东宫如锻炉。
而朱标则如炉火,将旧铁熔化,打出锋刃。
夜晚时分,朱瀚在王府书阁内静坐翻卷。
王延来报:“太子今日强行更换东宫六名掌案吏,三名老监,已有人上本告他‘逾制僭越’。”
朱瀚挑眉一笑:“预料之中。”
“是否要……”
“不必。”朱瀚语气淡然,
“让那些人折腾去。咱们只管往前走。太子若不能在风口浪尖上站稳,他便不配这储君之位。”
王延拱手:“殿下英明。”
朱瀚起身,行至窗前。
外头星斗满天,夜静如洗。
他仰望天际,低声喃喃:“标儿,你这一刀虽未流血,却动了骨。你再往前一步,便是真正的太子了。”
风过廊间,一纸文书滑落地上。纸上龙飞凤舞四个字——《东宫律令》。
乐宫前,风吹幡动,黄昏的余光落在朱标的肩头,勾勒出他愈发挺拔的身形。
他站于台阶上,面前是一众宫监、内吏、典籍官和新近入选的少监书吏,人人神色肃然,未敢抬头。
朱标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今日之东宫,已非昨日之东宫。从今而后,凡东宫职事者,不以出身高下为先,不以资历长短为重,唯以能否胜任为要。”
人群中,一名年轻书吏微微抬眼,神色复杂。
他出身寒门,凭文章中举,才被朱标亲选入宫。往日他从不敢奢望能立足紫禁,如今却亲耳听得太子之言,不禁心潮澎湃。
“我等明白!”众人齐声应诺,声势如潮。
朱标轻轻颔首,目光在那人群中一扫,忽见韩思语立于一旁,身着素雅宫服,手中执卷,无一语多言,却眼神沉定如水。
他走下台阶,向她走去。
韩思语微微行礼:“殿下。”
“你今日未再抄《女戒》,可是觉得东宫已不需妇道之训?”
韩思语抬眸,眸中隐有一丝笑意:“思语今日抄的是《贞观政要》。”
朱标一怔,随即轻笑:“你倒是选得巧。”
“陛下自幼亲授太子《贞观》,臣妾身为东宫之人,亦当习其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