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真正地,放过她自己了……
张悯再道:“玉霖,当我第一次看清,你悬带在身的那块石头时,我就认出你了。但请你原谅我身负父母所托,不知如何向你讲述你的身世。对不起,我最终辜负了故人之托,对不起……”
玉霖忙道:“阿悯姐姐,你认识我母亲吗?”
张悯点了点头,“你母亲是赵湖灵,是赵家独女,我与她少时相交,也曾无话不谈,至直她嫁入郁州王府,从此不得轻见。”
“郁州王府……”
玉霖浑身轻颤,她忙下意识地抠住自己的虎口,强逼自己稳住。
“是啊……你母亲曾是亲王正妃,也是当今天子的亡妻,小福啊……”
张悯哽咽不忍,终是说道:“你是公主啊!”
在场之人无不错愕,不知所措,唯有玉霖忽然起身,张药抬头再度唤她:“玉霖……别乱……”
玉霖低头望向张药:“我是乱的,我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受我的身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要做什么,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带他们回城,然后……”
“然后逼疯他们。”
张药跪坐在地上,仰头接出后话,随后二人同时移目,看向了仍然抱着马腿,行似疯癫的赵汉元。
玉霖轻道:“有路就走……”
张药再接:“有刀就捅……我知道你狠,可你也记着我的话——我跟你活……张药跟你活……”
“嗯。记着,一定记着。”
玉霖说完,径直走向陈见云,边走边道:“你都听见了?”
陈见云张口哑然。
玉霖道:“你要带赵大人面圣是吧,那便将我的身世一并回禀,我请随赵大人一道入宫。”
文渊阁门前,玉霖见到了久违的赵河明,他京内待罪,并未穿官服,只得一身素衣,立在皑皑白雪之中,见陈见云带玉霖行来,亲自下阶,在首阶之前,扶住了玉霖的手腕。他低头迟疑了很久,才终是说了一句:“哥哥扶你上去。”
玉霖道:“我只记得你是我的老师,不记得你是我兄长。”
赵河明摇头道:“不论兄长抑或老师,赵河明都不配,我对不起姑母,也对不起惠云,更对不起你……我曾经最珍视的妹妹,就在我自己身边,我却看着她去死,看着她受尽折磨,我……”
他说至此处,从袖中取出了一道卷轴,和一封信。
“这是刘氏杀夫一案的原始卷宗,也是你在我书房看到的那一卷,如今交给你。”
玉霖伸手接过,忽道:“那日是你召我去你书房的,这道卷宗就压在你钟爱的那颗太湖石下面,你是故意让我看到它的,对吗?”
赵河明点了点头。
玉霖摇头道:“赵河明,你这个人真是矛盾,你已然作恶,却又将恶事告知一个在眼中,根本无力处置你的人,你想让这个人做什么?理解你,同情你,还是赔上自己的性命,去帮你赌一个补救的机会?”
“我……”
“我去赌了,也赔上了性命,你也没有救我。如今我也不要你的忏悔,毕竟你害的也不是我。”
她说完甩开赵河明的衣袖,便要往阶上去,赵河明忙转身道:“那你拿着这封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