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看向江崇山,“是贡生江崇山。”
江崇山和吴宝来早已束手无措,此刻跪在地上,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玉霖道:“韩大人所言,恰为张悯供词之佐证,三位大人,这个案子辩到如今的地步已经很清楚了。不难判了吧。”
赵堂官还想说什么,玉霖忽道:“赵大人还是请住口吧,你冤判郑易之,致使他无端受苦,你已然有罪,不论你是受人指使,还是被财帛收买,又或者你就是刑名不通,辜负圣恩的蠢人,总之,你恬在法司高位,实则一无是处。若你还知道羞耻,就该摘了这乌纱,下来和我跪在一处。”
“你……你这个贱人简直是放肆!”
“你看。”
玉霖轻笑出声来,“又骂人我是贱人。”
“你……”
“辩不过女子,你们就骂女子是贱人。遮不住丑事,你们就说揭露丑事的女子是疯子。”
玉霖抬手挽耳发,随意道:“你骂吧,骂也没有用。我以我自己在朝十年刑名官的经历作底,不怕直接告诉你。人证和物证对质到这个份上,除非你们灭了这一堂人的口,否则赵大人,你——”
说至此处,她抬手指向赵堂官的面门,含笑道:“你必然获罪,必然付出代价。”
吴陇仪反手叩下手中的所有卷宗,出声道:“江崇山和吴宝来的罪行可以定了,至于玉霖的罪行……”
吴陇仪又看了一眼那篇舞弊之文,凝眉道:“这一案牵涉的太多,倒要往后再压一压。”
“两位大人难道也疯了吗?”
赵堂官一脸惶然道:“难道……真就这么被这个贱人牵着鼻子走……”
毛蘅此时也觉得“贱人”这两个字有些刺耳,呵道:“什么贱人!她在法司摸爬滚打了多少年,你是知道的,她都让你住口了你还说!”
“她那是不顾伦理纲常,欺君罔上,毛卿大人怎可用她的话来弹压我辈……”
赵堂官被毛、吴二人的话逼得口不择言起来,忽被身旁的番役摁下手腕,他浮躁得厉害,下意识要挣脱,却听那番役低声道:“赵大人,刑书大人让我给您递一句话。”
说完那人附耳上来,赵堂官听完,忙站起身道:“韩渐的供词不能采信!”
韩渐道:“为何?”
赵堂官抹了一把脸,强压下心中的乱意,“当日刑部提堂,他逃逸不肯归案,此罪当先议明,方能……”
韩渐对道:“下官并非逃逸,而是险些遭人灭口。”
赵堂官呵道:“胡言!当日去你宅中提你归案的明明是镇抚司的人!”
韩渐应道:“那就奇了,下官从未见过镇抚司的人,只见过一群来逼我改供,诬陷郑易之。如若不从,就杀人灭口的鬼!幸而得一义士舍命相救,否则,我今日也来不到堂上!”
毛蘅道:“既然如此,趁着时辰不晚,传镇抚司的人来。”
“那巧了。”
这一声是玉霖接下的,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是早就埋伏下的口舌,等着毛蘅张开话口。
毛蘅的太阳穴疼都要裂开了,脱口道:“你又要说什么?”
玉霖抬头道,含笑道:“镇抚司恰好有人,今日也候在外头。”
哪有这么巧。
毛蘅的脸逐渐红涨起来,他并非厌恶玉霖,相反,因她在堂上,这错综复杂的案情,倒是被她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理得十分清晰。然而与此同时,他也难免忧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