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宋饮冰宋饮冰,你要狠一点。
宋饮冰似还在愣神,立着未动,赵河明也顾不得他,招来一随车的家仆搀扶,便要入门。宋饮冰方几步跟上,再劝道:“老师,要学生说还是回的好,今日见您离府,师娘虽未多言语,却也着实担忧啊,否则也不会令我随行,侍奉老师。”
提及江惠云,赵河明方略站住了脚,想起他套车离府时,江惠云独自一人,就拦在他的车马前。
赵河明撩起车帘,见她沉默地望来,眼底浸着的,竟不知是羞愤还是失望。
“怎么了?何故只站着不说话?”
江惠云撇过头去,望着风地里打旋的一丛落花,忽问道:“你去什么地方?”
赵河明道:“今日有三堂会审,我不放心。”
“你要过去照管崇山?”
赵河明没有否认。
江惠云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猝然又道:“我其实很想问问你和父亲,你们非要助我江家的子弟从科举出仕,到底要替我们图什么?”
赵河明沉默了须臾,答了两个字:“根基。”
“根基?”
江惠云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赵河明:“若要的是一条烂掉的根,有什么趣?”
“惠云……”
“以前避着你们的时候,玉霖常和我说,官袍就像一张人皮,披得久了,连自己是禽兽都忘了。”
赵河明一怔,不知为何竟脱口问道:“这几日她见过你吗?”
江惠云却没有回答这一问,只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我江家的后辈好,我不该拿话来恶心你。”
说完,朝道旁让了一步,朝赵河明行了一女礼,转身进了府门。
大理寺门前,赵河明收回思绪,闭上眼睛,深吐出一口气。随后回头看了一眼离自己几步之遥,渐露疏离之态的宋饮冰。
玉霖下狱至今不过一年多光景,然而他身边至亲的妻子、至爱的学生却似乎逐渐与他离了心。而更要命的是,那身所谓官袍、又或者说是人皮,他也穿得有点恶心了。
恶心?
哪一家爱说这话来着?
哦,镇抚司那位。
说来正巧,张药,此时恰在道口。
他没有穿官服,一身寡白的袍衫,更没有带冠,素布一条,束拢头发,发尾散垂在肩,人则垂手站在一片寒荫下,竟像换了一个人。
他就这么素衣相候,正如赵河明担心的那样,一样阴毒手段都没有放出来。
赵河明深知,梁京城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令顺服。
除了玉霖。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