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顶蓬已经撑稳了,张药松开手,同玉霖一道立在棚下,温暖的阳光从蓬顶的孔隙间穿过,落在玉霖身上,她挽着袖子,一根荆条束起长发,侧面看起来,倒像是远地而来的清贫学生,为在寒棚下龙门一跃,从此登堂入室,拜官封相。
“我的罪名是没有什么好辩的。”
张药自语,“但总有人,想辩,但辩不了吧。”
这会儿兵马司又催促起另一处活计,玉霖应了一声:“来了。”
随即脚步轻快地跟了过去,并没有听清张药这句话。
张药也没在意,看着玉霖的清瘦灵活的背影,心想她还真是精力旺盛,做什么就满心满眼都是什么。
他想着没再跟上去,自己也挽起了袖子,正要下场和杂役们同干,却见礼部来了人,两个堂官一左一右,侍奉着今岁的帘内官(明代出题主考官别称)过来。不远处的玉霖也站住了脚步,回头朝那一行人看去。
王充上前见礼,帘内官挥退礼部的两个堂官,笑道:“借王指挥使一步,好说话。”
王充侧身道:“是首揆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帘内官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答。
二人并肩进了‘为国求贤’匾内。
张药看着那个帘内官的背影,忽然没由来地唤了一声玉霖。
玉霖转过身,拖着手里的扫把,几步走回张药面前,“怎么了。”
张药道:“你今早出来的时候,张悯在家中吗?”
玉霖摇头,“倒是不在。”
李寒舟适时在旁应道:“江家……今儿热闹啊。”
玉霖回头问道:“哪个江家?”
李寒舟道:“嗨,梁京城里还有哪个江家,不就是赵尚书他小舅子的那个江家吗?如今他小舅子虽在守郁州城,但那族中子弟,如今没几个能拿得起刀的,都是柔肤脆骨,读书读得个个头脑发昏,今儿说是在碧洪茶社举了一场诗文会。颂那东苑奇石,听说,彩头不小哦。好多人去看了,热闹得很,张悯姑娘,怕是也看这热闹去了。
“彩头……”
玉霖挑了挑眉:“多少?”
“那我倒没在意。”
李寒舟见玉霖神色有变,忙又道:“姑娘若问得紧,我这就使人去查。或者……要不,玉姑娘你也瞧瞧去吧。”
玉霖举起扫把冲李寒舟晃了晃。
李寒舟拍了把大腿,“没事,你这些活,咱们指挥使,两三下就给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