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会是什么好日子?”
江惠云抬起玉霖的手臂,将镯子推入她的手腕,“何况那人还是个酷吏。”
玉霖低头,那金镯是素圈,沉得厉害。她有些迟疑,抿了抿唇,终是轻声问道:“师母不怪我了吗?”
江惠云一怔,随后缓缓垂下了手,“赵河明对我说过,你最终的目的,是要至赵家于死地。所以……其实我并不应该原谅你。”
玉霖“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江惠云的这句话。
“赵家……也包括我吧。”
“不是,赵家是赵家,师母是师母,我分得清。”
江惠云笑了笑,“怎么分得开?你是女户,我嫁了人,我不是。”
这一句话,刺痛了玉霖。
“小浮,你想灭赵氏,就没有人敢庇护你。因此我不妄想你嫁得良人,我只想小浮,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玉霖捏紧了沾染脏污的衣袖,哽声道:“师母既然知道,我如此大逆不道,为什么还愿意跟我说这些?”
江惠云叹了一口气,望着玉霖的面容,涩然道:“因为我真的很心疼你。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当年的小浮到底做错了什么。”
玉霖被冷雨浇得咳了一声,江惠云捡起地上的伞,遮在自己和玉霖的头顶。
“是,你是欺君,可被骗这么一次,君就受不了吗?小浮就该去死吗?你没窃国谋私啊,你没有啊!为什么赵河明、毛蘅、吴陇仪……这么多刑名官,都觉得你该去死。是我江惠云浅薄愚蠢?还是我护短得是非不分,不顾伦理纲常?还是他们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错?”
“是他们蠢。”
玉霖一怔,江惠云猛然抬头,见张药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玉霖身后,他不避江惠云,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别想太多,就是他们蠢。”
玉霖道:“江夫人面前,还请张指挥使……”
“我知道。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他说着,看向江惠云,“江夫人若因今日之事,心中有气,我就站在这里,江夫人可将我随意处置。”
江惠云道:“处置?那我让你把那四十杖还回来呢?”
张药看了玉霖一眼,平声道:“四十杖不可,但四十鞭。可以,李寒舟。”
他抬起一只手,“扔条马鞭过来。”
“不是……”
玉霖有的时候,对张药的这份钝性真的是无可奈何,忙对李寒舟道:“李千户你先等一下……”
很好,李寒舟也是真是令行禁止,玉霖话未说完,平时挂在透骨龙身上的那条马鞭就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