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张药笑了一声,堂官二人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大人。”
轻唤之下,玉霖凝向了面前二人的目光,继续辩道:“您将才说,伤军民大政者不在此列,不再此列。僧录司也无权处置,需移交法司治罪。此话在理。不过,这些人何时伤了军?何处害了民?”
之前一直不怎么言语的堂官忍无可忍,也几步跨到了玉霖面前,低头斥道:“天机寺焚毁,烧的难道不是民利?你不是不知道,郁州战乱多年,民生本就万分艰难,享祭太牢的大寺毁于一旦,这些僧人还不该杀吗?!”
“大人在说什么?”
说话的堂官一怔,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玉霖的声音追来。
“天机寺是谁烧的?”
“你……”
“是天机寺的僧众烧的吗?”
堂官二人脸色煞白。
余恩的手指不断地抓捏着地上的尘土,口中咬布,眼中却泪流不止。
玉霖抿了抿唇,再一次转过了身。
张药早就被人群挤到了后面,然而玉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那张丧脸。
风地里的玉霖真的很好看,轻盈的素衣迎风翻飞,鬓发也早就被吹乱了,蓬松地拢着她的脸,发间的那支金钗遮去了她的狼狈,显得越发从容。
张药知道,她要说不要命的话了。
然而他有点开心,因为说话之前,她还是来人堆里找了他,要他点头,要他庇护。
张药抱着胳膊,对玉霖点了点头。
玉霖顿时笑弯了眉眼。
眉目盈盈。
眼波流转。
一生言辞寡淡的张药,搜肠刮肚,想出了这两个自觉俗气的词。
若不是玉霖还看着他,他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好在她要到了他的认可,便再次专注到了她自己事上。
登闻鼓的鼓影随着日头,逐渐移来,罩住了玉霖所跪之地,她在鼓影下,平静地质问二人:“你们忘了陛下的《罪己诏》吗?”
“你住口!你……”
“天火烧寺,怎么成了僧人烧寺?上苍示警,怎么成了天毁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