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马下的人头也不抬,只压低声音对她道:“你继续说。”
玉霖收回落在张药脸上的目光,看向众官,朗道:“无妨,我可以下马跪着跟诸位官人说话,但我想先问一句……”
她说着在马上摊开双手,右手上还捏着半块热气腾腾的烤薯,“你们想帮内阁和赵河明,解开这个死扣吗?”
这一句话,轻盈地拂过众人之面,换来一时沉默。
半晌之后,韩渐方朝着玉霖与张药走近一步。
他没有立即与玉霖说话,而是向牵马的张药行了一礼,方直身道:“我六科众官,已有数人因天机寺失火一事,触怒天颜,遭至廷杖。您是上差,您立于此处,我等不会议论此事。”
张药平视韩渐,“我回避,但有一个条件。”
韩渐道:“上差请说。”
张药抬手接过玉霖手上的烤薯,顺势将手里的马缰,递给了韩渐。
“下马碑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六科官素喜在碧洪茶舍集社相谈,今日舍中我不设哨。你们有话,去里面谈。”
他说完又问了玉霖一句:“你爱喝什么茶。”
玉霖应道:“窨制木樨。”
“行。”
张药回看韩渐:“她的茶金我付。”
玉霖道:“官奴不能同席。”
张药抬头抛出一句:“你别装了”
“……”
玉霖失笑。
张药转身朝后走,边走边说:“事毕我来牵马。”
官奴同席,玉霖素衣荆钗地坐在韩渐对面。
除了韩渐,其余的科官反而不肯坐了,三两为聚,散立在舍内。
碧洪茶舍的窨制木樨的确清香,玉霖很久不曾品过,她无视众官的目光,静静地喝了一回茶。
众官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所以赵刑书与司礼监的死扣,究竟怎么解?”
玉霖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推至韩渐面前,同时出声道:“这是宋饮冰所写。”
韩渐打开奏折,原本散立在旁的众官也都聚了过来。
有人扫看不过两三行,便开口骂道:“宋司狱是被你灌了什么毒,才写出这等文章!”
挤在后面的人尚未看清,情急问道:“他写的什么?”
那人回头道:“你们敢信,宋饮冰之前不惜被打断脊梁骨,也要奏请陛下彻查天机寺纵火一案,今日反而上书请罪,说自己妖言惑众,陷害恩师。”
众人议论,独韩渐一人,看向玉霖,“你是何意?”
玉霖答道:“请诸位大人说服之前在神武门受杖的科道官员一齐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