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女子身量高挑,发髻上扎着竹青的绢绸,篾匠不知那是燕乡习俗的衣饰,只觉得她装扮异于常人,见所未见。她身后跟着个少年人,背上背着藤箱,手里也提了一只,此时正探头看过来。
篾匠手足无措:“两位……两位仙长……”
他瞧着这两人不像是正清观的,衣服上下一点紫颜色都看不到,虽说逢人先叫仙长就没错,但他还从未见过正清观以外的高人来到山上,不由得心中忐忑。
“你是要送东西到山上的正清观?”
女子看了看他,一口道破。
篾匠紧张地点点头,女子道:“莫要去了,今天这正忙着,赶紧下山回去吧。东西我们给你带上去。嘉木!”
她身后的少年扁扁嘴,听话地走上前来,用空着的那只手提起担子下的包裹。
沉重的包裹在这公子哥般的小白……小仙长手里轻若无物,看得篾匠着实羡慕。照理说,他这时候应该听话赶紧走,可是摸了摸怀里的竹筒,他又有些犹豫。
“对了,是还没拿到钱吗。”
女子误会了他的反应,又道,“嘉木!”
篾匠:“……”
被支使得团团转的少年叹了口气,放下两手里拎着的东西,开始在袖子里翻找。
“不不,两位误会了,正清的仙长早已给足了银钱。”
篾匠连忙解释,“只是以往上山都能在仙鼎中得赐净水,村中有孩童近日受了风热,指望着净水去疾,可否能叫小人打上一筒就走,绝不多留……”
看女子皱起了眉头,他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若是逾越了,便不敢多打扰。”
女子道:“仪鼎的水,治些小病确实不错。可是你上来下去,又要半天,还是算了吧。”
听了这话,篾匠不敢多说,垂头刚要告退,听到对方第三次叫徒弟:“嘉木……”
“是是是。”
不须过多吩咐,那叫嘉木的少年已经领会了意思。他从袖子里抖出一只绣着青竹的钱袋,愣了愣又塞了回去,再抖就抖出了一个瓷瓶,拔开盖子一瞧,重新塞好,递到篾匠手上。
“治个寒症热症都简单,一次用半丸再切半。”
他用手比划道,“兑水喝,小娃娃可以再少点,这个量喝多喝少都没事,就是多了浪费,剩下的留着以后用哦。”
篾匠不禁要千恩万谢,只是刚谢两句就被女子打断了:“好了,快回去吧,早点下山。”
她神情严肃地告诫道:“这种时候最好离这里远远的。”
揣着仙药的篾匠归心似箭地下山,往山上去的两人则一时间没说话。少年步履轻快,登上陡坡,抬眼望着逐渐染上霞色的晚空。
他正是来自羽虚的白嘉木,刚经历了对初出茅庐的新手而言太过于刺激的凝波渡之会,自觉得这次游学已经无限圆满,师叔也找到了,大场面也参与了,一时间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
还没等他乐呵太久,接了他传讯的师父就从燕乡火速赶来,让他从春风得意的少侠当即沦为东奔西跑的拎包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