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徽欲言又止:“……”
“虽不明显,他在衡文的权势愈重却是事实。”
景昀颓然道,“派中记名弟子不在少数,代代以来,在延地树大根深,已经无法拆脱。究竟是维持仙门的超然,还是顺应这时世,涉入延国的凡世,门中始终也有不同声音。黎师弟的所作所为,让这异见的火势越发难以平息了。”
谢真听着轻轻点头。此前,灵霄和封云都说过一些衡文形势的概要,但毕竟都是旁观者所述,不如景昀这个局中人来得分明。
令人苦笑的是,灵霄他们的关注也更多在衡文身为仙门的处境上,假如衡文明火执仗地入主延国,当然会引起重视,而这些俗世权势间隐晦的来往变化,就不能指望他们去在意了。
倒是在兰台会背后的小霍,说不定才是懂得最多的那个,等到见面可得好好问上一问。
眼下把形势摊开了说,也没什么新鲜,景昀可说是衡文中较为循规守旧的一派,黎暄则是力图积极入世。或许在别的仙门同道看来,衡文整个上下都有与凡人混同过近之嫌,其门中的理念之争对他们自家却仍旧至关重要。
只是,这番争端显然也不仅仅是他们两名弟子间的龃龉。
在谢真正准备委婉开口时,旁边长明已经不客气地问了出来:“但纵容黎暄这么做的,是你们山长吧?”
景昀就算有所准备,也被这一句给问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听到他的答话之前,这神情已经揭示他心中所想,但看得出来,他不是很想承认这件事。
他定了定神,眼睛怎么都不往那边看,长明又道:“怎么,不愿意对着我说话?在凝波渡不是说得挺开心?”
景昀:“……”
谢真无奈,侧过头对他道:“衡文素来不与妖族结交,如今景昀师弟愿意协助我们,已经冒了风险,再与王庭合作,只怕着实接受不来。”
“装不知道就能当没有吗?”
长明反问。
谢真道:“那长明殿下也假装不知道就没关系了。”
“行吧。”
长明表示了认可。
景昀:“……”
灵徽盯着盖碗里的茶水看,试图从縠纹中参出些什么大道至理。谢真转向景昀,说道:“你只当是与我说话就好。这位黎师弟素日行事,我们尚不了解,难免有所疑虑。”
面对正经的仙门中人时,景昀就自然多了,他咬了咬牙,道:“山长自从修行有损后,精力一直不济,平时常有闭关的时候,对黎师弟的约束便不那么及时了。”
长明道:“问问他,他和那个黎暄有没有吵到过师父面前?他师父又是怎么说的?”
这些话句句诛心,不过问的也确实在点上。谢真看着景昀憋闷的神情,想了想道:“你可有就此事向山长劝谏过么?”
换这么问就比较好答了。景昀迟疑了一下:“是有过,但黎师弟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又没有什么明面违反门中禁令之举,即使我请山长明鉴,山长也只是叫我们彼此容让,协力同心……”
长明刚要说话,谢真就背过手去悄悄拍了他一下,把那句大概是“这不还是拉偏架吗”的评价拍了回去。
景昀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他一脸纠结地犹豫着,终于还是说了下去:“……直到戴晟戴师弟的事情,我才越加觉得有些事不单是我疑心病发作而已了。”
这也是个老熟人,谢真不动声色道:“戴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