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山看了一眼,心道画得正经不错。再看一眼,突然觉察出不对——怎么看着好像是我仿着旁人风格画的?
他盯着那扇子看时,拿着扇子的公子也在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孟君山和他那带着谨慎的视线一碰,瞬间恍然大悟。对方也回过神来,皱眉道:“怎么?”
孟君山笑道:“阁下这扇子画得真是好,不知是哪位名家手笔?”
夸起自己来,他脸都不带红一下的。那公子听了后却似有些失望,冷淡道:“路上随手买的而已。”
说着,他就要举步离去。孟君山在他身后道:“当初买的,一共有两把,是不是?”
那人猛然回头,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又有点懊恼。没等说话,他先左顾右盼一番,看得孟君山哭笑不得,只感觉这人肯定没干过什么坏事。
“可算是等到你了……”他压低声音道,“是姜小弟叫我来的!”
两人也不走远,就在这亭子旁边坐下。这里四处无人,倒是个说话的地方。
对方一上来就自报家门:“我跟姜家大哥是老交情了,姜小弟年纪轻轻在衡文混得也不容易,难得托我办个事。他说拿着这扇子,要是你看到了,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孟君山苦笑:“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瞧我说的,姜小弟讲的是,你看到了就会来找我了。”
公子把那扇子拿在手里,“至于怎么回事,待我想想小弟是如何说的。”
孟君山也不得不佩服了阿韵的心思。现在还不知道衡文里发生了什么,总之他大概是知道景昀与他的约定,也知道景昀无法履约,自己想来也无法亲自来此,只能托人帮忙。
他也预料到孟君山不会以真面目出现在此,又不能满山地喊人,就用了这个巧妙办法。当初,孟君山正是摆摊时卖了他大哥两把牡丹扇子,如今有人拿着这把扇子在湖边闲逛,被他看到,定会察觉到这其中另有门道。
“小姜道友还好么?”
他问。
公子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不清楚。我只能把他的话学给你听……‘师叔被调遣往边地理事,点池苑弟子数名随行,我也在其中’,就这么一句。”
孟君山立刻领会了其中意思。阿韵说的师叔,定是景昀无疑,这也是为何他今日没有赴约。
此事一定十分突然,若说单看这一件,是否为黎暄那一派的手笔尚在两可之间,可是再加上阿韵特意七弯八绕,托人向他传了讯息,就知道这事情恐怕不是巧合。
多半是黎暄那边不知用什么办法得知了景昀的动作,干脆利落把他一竿子支了出去。有了山长的默许,想光明正大地把碍事的家伙扫走,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而阿韵又特意说景昀叫了他随行……他们两人的联络本应是秘而不宣,这回只怕是也被察觉了吧?
景昀把他带走,以后就没法当暗线用了。不过这样做也是为了保下他,总比把他留在池苑,等着黎暄秋后算账更好。
那公子看他神色凝重,不安道:“姜小弟是不是惹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