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在空中一挽,手中已握了一柄由苍白烈焰凝成的长剑。
且不说长明平时运使火焰如臂使指,干什么要专门弄出把剑来,谢真看到剑,先赞了一句:“有模有样。”
剑中自有度量,万般变化不离其中。刚开始锻剑的匠人,哪怕见师傅手中过了无数把,自己上手的时候总要再三尝试,才能打出一把“顺手”的剑来。
无论重剑轻剑,长剑短剑,均有与之相称的法门。其中差异,只在分寸毫厘之间。
长明手里这一把,尺寸极为精准。他自己平常不是用剑的,随手一比划就做到如此,殊为不易。
第一眼觉得不错,谢真再看第二眼,就开始疑惑了:“怎么这样像海山?不对,这就是海山吧?”
长明:“唔。这把看着最熟。”
谢真也没多想:“看看就能学会,你这话可不要叫锻剑的匠人听到,没得惹人嫉妒。”
长明微微一笑,握着剑,径直嵌进面前的石壁。
谢真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要变出个趁手的家伙了。只见他手持火焰凝成的剑刃,在石壁上缓缓刻画出阵法的纹路,山岩在此刻宛如纸糊的豆腐……不对,没有纸糊的豆腐,总之任他切削。
这活简直是把剑当雕刀用,幸好不是真剑,不然剑刃也经不起这么粗鲁的磨损。谢真看到山石与火焰相触之处泛起焦黑的色泽,不由得想起刚到此地时闻到的那股糊味。
那奇怪的味道,进山后再也没出现过,叫他老是琢磨这回事。
这山里的怪事太多了,处处都叫人心生不安。谢真望着长明刻上最后一笔,眼看那条斜着的刻纹就要碰到最初的线头,把整个阵法完成,长明却忽然停手了。
谢真问道:“怎么?”
长明:“有些不对。”
他把剑刃原样从山岩中抽了出来,五指一握,将火焰捻灭,然后仔细打量石壁。谢真一时帮不上什么,便后退两步欣赏这幅阵法,余光忽见到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海山悄然出鞘,剑光一闪,霎时将其斩成两截。
谢真尤其喜爱海山这点,非但色泽沉黯,来去无踪,连自鸣的声音也如风拂柳叶般轻而短促。他方才看到石头边有一堆细腿在摆来摆去,想也不想就出手了,如今回过神来,朝那边走去:“山里哪来的螃蟹?”
说着,他把被他斩断的东西拎了起来。
甫一在光下见到它的全貌,连谢真也不由得后背一麻。
原来这哪里是螃蟹,根本就是只螃蟹大的蜘蛛。它躯体上覆盖着片片圆形薄鳞,鳞上生着一层雪白短毛,但又有大半鳞片已经剥落,露出下面像岩石一般的土灰色,如同纵横交错的瘢痕。
谢真忍着这种怪异的不适,从它身上揭了一块鳞片下来,翻过来一看,果然它背面是一层淡淡的金色。
“原来我在山洞里摸到的就是这东西?”
他想象一下这大蜘蛛爬过山岩,留下鳞片的样子,现在就很想找个地方洗手……然后他看向长明:“你是不是刚刚就知道了?”
“不知道它长这样。”
长明走过来道,“但山中这类东西多半怕光,想来我们也见不到,还不如不知道。”
谢真:“……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