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澄惊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家里存款不多,透析是无底洞……”段珩说的很艰难:“程姨是为了我,想给我留下上大学的钱……”
他像是说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所以,戚澄,你没必要觉得亏欠我,是你和程姨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后续不论如何,我都没有那么坦荡……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更痛苦,或者显得我有多无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笔账,算不清了,程姨欠我的,或许用收留和她的命还了,我欠程姨的,永远也还不清。”
戚澄呆愣在原地,段珩的一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那……那她有没有提过我?”
脑子一片混乱,戚澄有些茫然无措:“也许……当初,你可以早点回到戚家,那她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在既定的结局上,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戚澄更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有什么情绪,他并未和他的母亲相处过,过往的记忆也全部不在,他无法做到真的完全感同身受,非要说的话,他或许有伤心,遗憾,但更多是无法言说的震撼。
那个给予了他生命母亲,或许是自私的,或许在世俗的眼光里是卑劣的,是有道德瑕疵的,但在生命的最终,她却展现了一种近乎残酷的、牺牲自我的决绝。
她从没有为了自己。
“她提过你。”
段珩的声音将戚澄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她希望你过的好。”
书房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戚澄呆愣了许久,才干涩道:“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段珩低声道:“我今天的话也都忘了吧,戚淮州有一点说得对,这些,本不应该让你知道……是我的错。”
“你……你不用这样说,”戚澄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怎么界定对错,不过我不想听你总是认错,你没必要将自己放的这样低,而且,抛开这些不谈,你也帮助过我很多。”
戚澄想到当初在田征家,段珩挡在他面前的样子,不能说不触动,但也仅限于此了,再多的,他也给不了。
“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当作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听出戚澄的言外之意,段珩低头苦笑了下,再抬头,他目光柔和,看向对面的戚澄。
窗外的夕阳给少年脸上镀上一层美好的光,那张总是有着各种鲜活表情的脸上,满是别扭的认真。
段珩看了许久许久,目光完全不似以往的隐晦与平静,而是直白与热烈。
他舍不得挪开视线,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所以毫不掩饰。
直到对面的人眼神躲避,不自在的开始摸脸,段珩才微垂下眼帘,收敛目光。
“好。”
他说。
“不管是朋友,还是曾经的哥哥,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段珩走了,是戚澄送的。
关上门,刚转身,戚澄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戚澄吓了一跳,看清楚是戚淮州后,他揉揉额头,嘴里埋怨道:“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干嘛躲在我后面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