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那双原本因为发热而有些涣散的漆黑眼眸似乎瞬间亮了一下。
清醒状态时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这会儿却完全放下了戒心,乖乖地闭着眼睛,像是引颈就戮般,说着,“你咬吧,我不怕疼。”
江延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骗人的行为道了个歉。
下一秒,冰凉的酒精棉片擦拭过皮肤,尖锐的针头刺入后颈那片最敏感的区域。
强效镇定剂很快就起了效果,刚才还浑身紧绷的人,几乎是瞬间就软倒下来,失去所有力气,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江延看着他即使昏迷后依旧紧皱着的眉头,替人把敞开的衣领拢好,扣上最顶上的扣子,遮住后颈那片泛红的皮肤。
“他好像很难受。”
护士连忙保证,“您放心,林先生的主治医生已经赶过来了,我们会立刻进行针对性的治疗,他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个回答,江延才松开了手,任由护士和护工将人小心翼翼地带离病房。
病房门关上后,一切重归寂静。
江延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和手腕。
他只闻到了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生病出汗后淡淡潮湿的汗味,实在算不上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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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林非誉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终于醒了啊。”
守了大半夜的徐蔚然在旁边打了个哈欠,“你也真够可以的,自己摸到人家隔壁病房去了,幸好我们医院的AO分区隔离做得好,这栋楼基本都是beta病人。这要是万一撞上个alpha在场,后果都不堪设想。”
林非誉愣了一下。
昨晚失控跑出病房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难受得快要爆炸,只想着用疼痛来压制……
然后呢?
他似乎循着一股极其浅淡,却让他感到莫名安心和渴望的气息,于是他循着那股味道的方向一直走。
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很混沌。
助理在旁边低声汇报,“林总,我已经查过了,这次只是个巧合。
昨晚隔壁病房是一位因为发烧入院的beta。那位先生并没有趁您状态不佳时有任何越矩的行为,并且及时通知了医护人员。”
beta?
林非誉微微一愣。
也对,只有beta,在他昨晚那种完全失控的状态下靠近才会是安全的,也只有beta,才能做到对浓郁的信息素毫无反应。
所以,他记忆里那缕似有若无,让他躁动血液莫名安静下来,感到安静和渴望的干净气息是什么?
难道也只是他高烧和情热交织下产生的错觉吗?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被纱布掩盖住的伤口,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问徐蔚然:“那人呢?”
“走了啊,”徐蔚然道:“人家就是个普通发烧,烧退了,今天一早就办理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