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季老爷子年岁近百,已然说不清话认不得人,生活起居只能依靠护工。季棉第一次去看他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倚着窗晒太阳,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连呼吸都很吃力。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护工说那好像是季小姐的乳名。
季棉看着无助茫然的老人心里就难受得要命,大概血缘真的斩不断,他尝试着喊了一声。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就拉着他的手叫囡囡。自那以后,每隔几周他就会回季家老宅一趟。只要他在,季老爷子就肯乖乖地吃药打针。
赛恩·安德森:“那也好,季老先生一定很想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季棉想了想随口说了一个。
季棉:“昨天的芝士乳酪很好吃。”
赛恩·安德森:“好,我在家等你回来,一会儿让Alisa开车送你吧。”
季棉:“嗯。”
季老先生年轻时是当地有名的华商,季家的庄园面积不大,但设计考究,处处流露出典雅的气质。老旧的铜制大门被推开,发出吱呀声,衬得这里更加寂静。
季棉和管事的护工打了招呼,小心地上了楼。
房里没开窗,整间屋子都被阳光晒得暖暖的,砖红色的壁炉上摆着一只银相框。照片里年轻的季小姐挽着爷爷的手站在草坪上,笑得很甜。
老爷子正窝在沙发里打盹,没有发现有人上来。季棉蹲在了沙发旁,轻轻地拍了拍曾祖父的手,小声道:
季棉:“曾祖,我来看你了。”
季老先生挑开沉重的眼皮,像是看不清,凑近瞧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
季棉甜甜地一笑,抱歉道:
季棉:“我也不想吵您休息的,但我只有一个多小时,错过这回又要等半个月才能和您见面了。”
小Omega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光采,笑起来弯弯的,像极了当年的季小姐。
季老先生:“囡囡啊”
季老先生费力地举起手,想要摸摸眼前的孩子,季棉把脑袋蹭了上去,用脸贴着他颤抖的手。
他不知道曾祖父有没有认出他,或许在曾祖父眼里,他的宝贝孙女又回来了。
季棉:“曾祖,我在的。”
季棉:“您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打针痛不痛?”
季棉柔软的指尖触碰到了苍老褶皱的皮肤,好像不太对劲。翻过来一瞧,上面布满了针孔,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像是不久前才扎的,手背肿得青一块紫一块。
季棉捋起了那松垮的袖子,老人干枯松弛的肌肤上也全是针孔。
季棉:“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医生说情况很稳定的,只要按时服用药物就好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季老爷子看到针孔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激动起来,抓住了季棉的手。
季老先生:“走啊,走,要走快。”
季棉:“什么?您说什么?”
就在季棉慌乱无措时,几个护工走了进来,迅速地压住了季老先生颤动的手脚。
护工:“季少爷,老先生吃药的时间到了,这两天他情绪不太稳定,您还是下次再来吧。”
季棉看向不断挣扎的曾祖父,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