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都是活泼好动,且爱凑在一起说小话的,她们很克制也很遵守规矩。直到一顿晚饭吃完,两个年纪尚幼的女孩才小心翼翼地和外婆奶奶道别。
但也是这时,那望着窗外的雍容华贵老夫人敲了敲桌道:“贝嘉去窗边跪着,兰湘出去。”
事情来得很是突然,刚刚还凑在一起偷偷笑的女孩,此刻没有哪一个再笑得出来。
她们紧张不解,可同样不敢违抗外祖母的权威。在沉闷又压抑的气氛中,周兰湘张了张唇却只能任由其他人将她带出,离开之余女孩担忧地看向自己的表姊妹。
而另一边室内的李贝嘉,则是已经跪在了带着浓重岁月气息的雕花窗台下。
她并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罚她。只知道将繁复厚重的彩色香菊瓶举过头顶,像往常那样乖乖地跪着。
李家的管事们将饭桌上的菜品清除,动作轻拿轻放不敢惊扰主家老夫人。直到一些收拾完成,年老的夫人才淡淡道:“你不该带坏兰湘。”
“轻浮,散漫。”
这是李家老夫人给年仅十三岁的李贝嘉下的判词。
年幼的贝嘉并不能听懂其中深意,她只是被迫挺直脊背,举着高高的瓷瓶,看着眼前一堵很高很高的墙,墙的上方是冬日里故意开着散气的窗。
温暖如初的室内与窗外仿佛两个世界,但她只能低着头。
年老的夫人将浸满茶香的瓷杯放下,老夫人已经过了七十年华,身体不复当年康健,这会时间稍微晚一些人就乏了。
眼力劲好的人上前搀扶。
很快,两人一同离开。
老夫人临走时并没有说让贝嘉什么时候起来,此刻留下在旁边照顾的年轻阿姨们也不敢轻易做决定。
无他,只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再等主家那边发话,而在这期间她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快原本还算人多的主楼人去楼空。
只剩下窗边跪着的贝嘉。
也是这时,跪在繁复雕花工艺窗前的女孩才敢抬头向上看,望那高过头顶的飘雪,高过视野的围墙。
很高很高,高得仿佛她永远无法翻越。
那场从傍晚开始下的雪,下了很久。下到天黑,下到贝嘉眼睛泛酸视线开始模糊,直到门被人从外推开的声音传来。
直到,片刻安静后。
那人突兀的男声道:“怎么跪这了。”
一个略带成熟,陌生,男人的声音。贝嘉歪了歪脑袋,不解的同时看着地面逐渐将她笼罩的纤长黑影。
那人在靠近她,疑惑与未知让她惯性往后看随即就见是白天下午在去往二楼楼梯间见到的男人。周兰湘的兄长,周家的继承人周景兰。
他还是白天那套白西服,不染尘埃的同时雪白如初。在与女孩对上视线时,青年笑了,他弯腰靠近,最终甚至直接半跪下在她身边。
周景兰:“怎么还哭了。”
他修长如白玉的食指轻轻擦过贝嘉泛粉的眼下,转瞬即离,随即就如他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