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月鸯是人质,也是把柄被展示在人前,她大方地微微仰视上方的他们,与萧鹤棠时隔半年,光明正大地在殿堂上相逢,就如成王所说,他应该看得出她过得有多好。
他不要的弃妇,她嫁给了成王世子,不至于养尊处优,却没有半点闪失。
再次见萧鹤棠,东月鸯也在仔细打量他的变化,褪去他那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面具,没了遮掩他回归了最真实的本来面貌,眉棱压眼,面如冠玉,眼中目光如炬,人人都靠扮相,但那身帝王装扮不过是给他贵气英武的一面,增加一点锦上添花罢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哪是那个弱不禁风一无是处的卫十七郎。
但她也是不差的,虽然她的存在对大丰的意义特殊,却还是要感谢成王,至少在这种重逢的大场面之下,她不仅保留了尊严还得到了一份体面,哪怕这份体面对庸都来说,可能是加诸于他们头上的一丝羞辱。
让东月鸯流落在大丰,迟迟不归,是他们的无能,更代表当初在利益跟前,萧鹤棠选择的不是自己的妻儿,而是帝王之位。
如今他们的感情还剩多少?成王又能通过东月鸯,在萧鹤棠那讨得多少利?
东月鸯被曌明泽从大殿上接到他的位子上坐下,从她出现起,有一道来自顶上的目光就追随着她,曌明泽得意而尽兴地从萧鹤棠那收回目光,他手搭在东月鸯肩上,阻挡了她亲自倒酒的动作,“我来,你别动了。”
让东月鸯来的意义,不仅是为了给萧鹤棠看她在大丰的情况,更是为了激怒他,成王等人,想看的就是他在气急攻心下出糗,或是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还想看看他对她的在意程度。
座上,成王俯视底下动静,在看到曌明泽和东月鸯一来一往的互动后,满意地笑了笑,这样一看,当初匆匆决定让泽儿娶她,也不是不明智的决定,至少这对半路夫妻,还是有模有样的。
欣赏完,他看向王座上另一旁的身影,“弦音。”
萧鹤棠攥着手中酒杯晃了晃,神色如常地迎接成王的审视,他也刚刚从东月鸯那里收回视线,看上去不像不悦,也不像高兴,就是很无动于衷的样子,哂笑着应对,“成王请说。”
他们地位相当,辈分却差了不少。
在暂时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还得彼此周旋着,成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评价一下那对小夫妻,“你看他们……”
萧鹤棠眼神平静,语调轻淡,“朕瞧见了,令郎很懂得体贴人。”
他露出微笑,连成王都摸不透他是不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自己的儿子。
成王:“本王这儿媳……”
“东娘子?是,被他照顾得很好。”
他态度几乎滴水不漏,成王仔细打量,几番确定,这位新帝是真对前夫人一点情意也不剩了。
那还怎么谈利益交换的事,原先在东月鸯来之前,成王下属有人曾提到去年收成不佳,需要些粮草。
若是要萧弦音拿出三千万石的粮草来换,他还愿不愿意?
因为估摸不准萧鹤棠的想法,左右是为了试探口风,成王干脆直接问了,“是,你都看到了,原先也没想到能成就这段姻缘,还得亏蒙燕山,千里送人……哈哈本王可不是要惹你生气,说句实话,他们二人婚事已成,夫妻和睦,在我眼下,就没闹过脾气,但她总怀着你的骨肉,你看……”
“是把她留在此地,还是等孩子生下来,你将孩子接走?此事就当算了,别让他们夫妻两地分居。”
酒要喝,宴席要摆,正事也要一点一点谈出来,这又到了二选一的关头,要成王放人,东月鸯现在是世子妃,她能走得掉?曌明泽那里不答应。
反倒是孩子,还可以勉为其难送还给萧鹤棠。
就看萧鹤棠怎么想了,可他把玩着酒杯,眉目有神,像是在思量,却不轻易开口回应,很难让人知道孩子和前妻,到底哪个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