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公子……”
婢女指着不远处楼台上的身影,曌明泽听见动静,跟牧信衡一同朝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凭栏处一个人影倚在那,正在眺望风景的人刚好也瞧见了他们,像是饮醉了一点,指头勾着白玉般的酒杯,慵懒地偏头投来视线,巡视一圈后以示敬意地举起杯子,然后不甚在意地笑笑。
能做出这种举动,叫曌明泽非常不悦地眯起眼,“就是他?”
这种货色一看就是他最不喜欢的,属于那等没什么危害性无能又无用的纨绔子弟,除了一张脸好看的脸皮能卖弄卖弄,剩下的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不过这也是他们的能力,喜欢到处勾引骚扰女子,引得她们春心泛滥,再始乱终弃。
他下意识朝东月鸯瞧过去,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她也在看那个方向,神色倒是没什么不妥,就怕她心里不这么想,“谁家放出来的浪荡子,要是叫我知道,就算是他爹,我也要当面训斥几句。”
他冷声痛斥着,曌明泽属于跟着成王打江山的子弟,训个长辈这种事是真做得出来,其次他忽然觉得讲不好这种人真的与他们认识,都是一个贵族圈里的,可是贵族太多了,谁家不是根系庞大,嫡系旁系的孩子加起来长成的和没长成的都有百八十个。
男女无数,多到根本不记得谁是谁。
东月鸯把曌明泽的话当作了耳旁风,她仰望着那道不怕被人注视的身影,心底将对方打成怪人贴上一个“要倒霉”的标签,便缓缓收回了目光,抬手捂住呵欠,懒洋洋地问:“还走不走了?”
一行人在长廊上伸长脖子瞻仰旁人的光景,这场面难道不够可笑吗,曌明泽暂时按下怒气,“走。”
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挑衅了他世子权威的人。
果然他们刚走,楼台的台阶上就出现一拨护卫。
郑潮戨给萧鹤棠眼神示意,怎么他又做什么了?萧鹤棠不仅耸了下肩,还很纳闷地笑了笑,他也不懂啊,他就是站在凭栏那,看见那小妇人一伙人,敬他们一杯,怎么她的夫婿气量那么小,这才多久,就使人上来问罪了。他很平静地说道,“也许是仰望赏识到朕的风姿,想与朕结交一番。”
郑潮戨:“……”是萧弦音没错,就算失忆了也还是那个味儿。
护卫头领来到他们跟前,对着坐着的两人亮处身份号牌,道:“阁下未在大丰城见过,打哪儿来的?”
知道这是盘查他们来了,郑潮戨早有应对,萧鹤棠又是不管事的,一副养在深宅之中,弱不禁风又盛气凌人的贵族郎君的神态,“怎么母亲叫我来大丰,也不说这里规矩森严。”
他像是被人惯坏了,护卫头领看了他们各自的身份号牌,一个姓卫一个姓刘,是他们原来那边地方人士,“原来是庆源侯之子,卫家的卫郎君和刘家的刘郎君……”
萧鹤棠抬起眼皮,笑问一声:“你不是都听见了?本爵爷闲居在家,母亲担心我憋闷坏了,劝说我来大丰立业,我便过来看看。”
自从成王打下大半疆土,和南边各自为王,许多贵族子弟便也动了干一番大事业的心思,有的举家迁往大丰,有的则主家的先过来,还有的就是像这个“卫十七郎”一样,授命来这的纨绔子弟,说是立业,实际上还是背着家里人风花雪月。
楼台上歌舞升平,抚琴的抚琴,唱曲儿的唱曲儿,眼前人衣襟半开,头发也不用冠,直接拿了发带懒散束着,还真符合当下的情况。
护卫头领带人查探一番,一切正常,没有察觉到更多的端倪,只好先撤下去,回去复命。
东月鸯等人还未走远,马车行得很慢,曌明泽就在身旁,东月鸯在马车里听得十分清楚。
“确定是庆源侯之子?”
“不错,号牌上的家徽是真的。”
曌明泽冷哼,“若真是卫十七郎,那还真是巧了,我还真认得他父亲,他那父亲是痨病鬼,死得早,他母亲未曾改嫁,因他从小体弱,也十分宠溺他,这般一看,将他养成那副不成大事的德行也正常。”
庆源侯乃是曌明泽的一位远亲叔父,很多年前了,他十岁时对方就已经死了,记忆中是个消瘦到连模样都分不清的男人,据说他还没染病前,同样有一副出众的好相貌。
想想这个卫十七郎,跟他父亲倒还有些相似,如今长大了,仗着家里富足,又不用受长辈管束,于是才混成现在这副文弱纨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