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出身侯府,又打理儒园多年,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身份和见识和远超赵氏。她既然决定退亲,岂会毫无准备?
赵氏拿谢家的名声威胁她,她也有应对之策。
“我谢家百年清名,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我谢家子孙不负祖宗所望,在朝中也算是能说得上话。你家大郎在太学求前程,眼下最是紧要之时,我想你也不愿后宅的事让他分心。”
一个是名声,另一个是前程,要么都保住,要么两败俱伤。
“娘,大哥是郭先生的门生,郭先生向来器重他,他不会受影响的。”林有仪扯着赵氏的袖子,满脸的乞求之色。
赵氏却不敢赌,毕竟谢家在朝中确实声望颇高,郭先生不可能为了一个学生得罪谢家人,何况京中还有昌平侯府。
她的犹豫,让林有仪崩溃。
“表姨母,我…我只想嫁给二表哥,我对二表哥是真心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
魏氏摇头,“仪儿,你病了,早些回汉阳养病才是。”
又对赵氏道:“仪儿这病,必须好好将养。我知道你疼女儿,我也就不留你们多住。你们好好收拾,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人送你们去码头。日后我们还是亲戚,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
说罢,也不看赵氏母女的脸色,起身走人。
林重影扶着谢舜宁,紧随其后。
林有仪看着她们,猛地尖叫,“…贱人,贱人,都怪你,是你害我,是你害我…呜……”
她的叫声戛然而止,应是被人捂住了嘴。
出了来乐院,林重影这才放开谢舜宁,同母女俩道别。
谢舜宁靠在锦心身上,像是用光所有的力气,“影表妹,今日之事,谢谢你。”
“三表姐这声谢,我受之有愧。即便是没有我,结果也不会不同。”
林重影是真的愧。
不是对谢舜宁,而是对瑞雪。
有些事究其真相,比所见更残酷。
瑞雪的死,应该是早就注定。可悲的是,她将瑞雪送去来乐院时,居然还天真地以为,它的存在仅是为了给林有仪添堵。
园子里,有些树木已萧条,有些依旧郁郁葱葱。正如世间的芸芸众生,有的默默逝去,有的欣欣向荣。
高大粗壮的梧桐树下,不时有落叶归根,树冠中那断枝之处露着,毛刺的尖叉展示着突如其来的创伤。
她仰头望着,天与树,云与鸟。
少女浅红的裙随风轻舞,似出水芙蓉自成一景,周遭的萧条与青翠衬托着她,极尽的娇弱柔美。
人间纵有千般色,此花开后皆黯然。
“林重影。”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却没有回头。这世上唯有一叫过她全名,也唯有一人知晓她大半的秘密。
谢玄走近,清冷的眸中越发映出她神伤的面容。
“你怎么了?”
“瑞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