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
李二宝像一条垂死的蛇,在黑暗的金属肠道中艰难蠕动。
每前进一寸,断裂的肋骨都摩擦着肺叶,带出铁锈味的血沫。
指尖早已磨烂,在管壁上拖出十道蜿蜒的血痕。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
他失控地滑落,后背重重撞在一处凸起的阀门上。
“呃——“剧痛让眼前炸开白光,喉间涌上腥甜。
但他不敢停,身后随时可能再次塌方。
拖着半条腿,一点一点往井道一角那条曾被他记下的废弃通风管口挪动。
那是他事先标记的潜在出口。
他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条退路。
但现在,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管道口已经塌了一半,裸露的钢筋和碎岩将出口挤压成仅能容一人匍匐爬行的缝隙。
李二宝拖着身子一点点逼近,每动一次,身上就会有一道新的撕裂感。
他的手指指节已经破皮,血肉模糊,呼吸里都是浓烟与血腥,肺像被刀子搅着一般疼。
但他还是爬了进去。
这是一条垂直下滑近三十度的废管,内壁布满了积尘、锈蚀和半凝固的油脂,空气里有一种混合了工业废液、腐朽与灼烧后的臭味,像尸体腐烂在铁皮罐子里。
李二宝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扶着管壁,咬牙挪动。
他早已感受不到疼,只知道再慢一点,身后那股持续高温的热浪就会追上来,把他整个后背烫穿。
某个瞬间,他的脚卡住了。
是一根钢筋,像是从井道崩塌时掉落进来的,横在通道中央。
他试图抬腿翻过,结果牵动了腹部的创口,剧痛让他当场呕出一口血。
他没力气骂,甚至连呻吟都被压在喉咙深处,最后只是靠在钢筋旁喘着粗气,仰头看着昏暗的前方。
他不知道这条路尽头会不会同样坍塌,不知道前方是不是死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重伤至死,只剩一缕意识吊在这个像狗一样爬行的动作里。
他只是继续。
通风管越来越窄,狭窄得像要将他整个人碾碎,他的肩膀和胯骨几次被夹得动弹不得,每一次都要靠喘息间的余劲扭动才能挣脱。
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声音,只有血管在鼓动的轰鸣,还有岩层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塌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