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觉察到。
他侧过身,踏进室内,几步绕过屏风,微俯下身,将怀中人稳妥地放在了床榻上。视线垂着,只落在榻角,并未往别处瞧。
规矩极了。
“假正经!”谢执挨着床榻的瞬间,就迅速地往深处滚了滚,同周潋拉开了一臂之距,气势汹汹地骂人。
他裹着斗篷,雪白毛绒的一团,叫周潋想起幼时曾豢养过的小兔。
连生气着恼,都好似是在撒娇。
周潋哭笑不得,一颗心不自觉间又软得不像话。
“理都叫你占着了。”
“做什么你都要恼。”
“你倒说,要叫我如何?”
谢执在斗篷里裹着,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好声气,“我哪里敢指使少爷。”
“少爷宽厚,没将我锁到空雨阁去,谢执都该念一句佛了。”
“又顶嘴,”周潋瞧见斗篷边缘露出的一缕雪白绒毛,手指莫名有些发痒,“先前是谁自己放的话,要绑要锁的。”
“说了几回,眼巴巴盼着似的。”
“我瞧着不忍,这才打算如了你的意。”
“你还要恼。”
“我自恼我的,干少爷何事?”谢执从斗篷里冒出头,冷笑一声,“在府里头任人宰割就罢了,如今连自己恼一恼都不许了?”
“少爷管得也太宽了些。”
周潋先前只是随口说来唬人,现下瞧见这人的模样,捏了捏指节,简直要真动了将人带回空雨阁锁起来的念头。
哪个任人宰割的还有闲心披着斗篷拿熏笼烤栗子吃。
他从前当谢执是姑娘家时,有心避嫌,话都在心中多思量一钟才出口,唯恐唐突了人。这时知晓了真相,反而没了先前的顾忌,谢执那些小手段也再唬他不住。
他看明白了,这人分明就是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惯会拿话来噎人的。
枉自己从前上了那么多回当。
他见谢执在榻角团成一团,心中又是好气,又觉得好笑,随手揪了斗篷上垂下的系带,微微使力一拽,将人拽近了寸许。